孙山双手颤抖地接过喜报,有那一刹那,真想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蹦跶来蹦跶去。
他,孙山,终于成为一名贡士了!
即使501名这么低的名次,孙山也不介意。
孩提时还幻想过金榜题名成为状元,后来学的越多,发现这个概率越低。
特别是到外面求学,真正体会到人外人有人天外有天。
孙山以为自己是穿越者,是位面之子,与众不同,总能比土著考生厉害。
直到跟他们一起学习,跟他们一起比拼,孙山终于接受自己穿越后还是普通人。
有人说人生必须经历三个阶段:接受父母的平凡,接受自己的平凡,也接受子女的平凡。
子女平不平凡,孙山不知道。
但他毫无疑问地确定自己的平凡。
没有天资聪颖,没有过目不忘,没有背景深厚的老师,孙山有的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埋头苦读。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闯入榜单上。
如果不是要顾及形象,孙山真的想嚎啕大哭,为自己的寒窗苦读而哭。
六岁时,给自己确定小目标:二十三岁前考上秀才。
今年二十三岁,成为一名贡士,比当初的小目标得到质的飞跃完成。
就算以后不再高升,不能攀爬,有贡士这个身份,已经让许多人不可高攀。
已经能在合理的范围随心所欲。
他,孙山,终于完成儿时的目标。
孙山假装镇定,道了一声谢,然后踩了一脚孙定南,语气洪亮地喊:“赏!”
孙定南在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此时此刻已经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地掏出荷包,一个一个地派发过去。
如果不是有外人,孙定南恨不得把孙山搂入怀里。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孙家村最靓的仔金榜题名。
哈哈哈~~~哈哈哈~~~
孙氏列祖列宗保佑,孙郎中保佑,他们孙家村出官老爷了,他们孙家村成为十里八乡的“官村”!
孙定南想起杨算命说的话,在孙家老宅,在孙家祠堂,若隐若现地出现官帽。
想不到没过去几年,他们孙家村果然戴上官帽。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送喜报的官差好话需要钱地不停输出,孙定南心情欢快地一个一个钱包递出去。
官差看到源源不断的打赏,说得更热闹:“恭喜,贺喜,恭喜孙老爷,贺喜孙老爷,孙老爷真是文曲星下凡,孙老爷才貌相全,才高八斗,才华洋溢。孙老爷.....”
几个报喜官差直到把孙定南准备的红包哄清光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三年一度的最佳赚外快时机,就这样结束了。
这个孙贡士名次不怎样,但出手还行,今晚兄弟们能痛痛快快地搓一顿了。
孙山高中,茶馆的掌柜也好,考生也好,都拱手祝贺。
迎来一阵不管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的祝福。
孙山一一接受,假装淡定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等待报喜。
何书骏眼睛瞪得老大,心扑通扑通地跳。
孙山竟然高中了!他就这样高中了!有点不敢相信,怎么办?
乡试的成绩自己可比他好,他都能上榜,自己上榜的机会大不大呢?
何书骏有点羡慕,也有点不安。
这届会比上一届多录取三分之二,大概五百人左右。
孙山五百零一名,毫无意外,殿试多数会垫底,那么,就是同进士了。
这,这个何书骏不想要。
他不想做如夫人。
随后又想到,上次自己连如夫人都不是,怎能看不起同进士?
不管怎样,孙山已经金榜题名,比大多数举人好。
何书骏拱了拱手,高兴地说:“阿山,恭喜,贺喜。”
孙山高中,堂妹更有依靠了,何书骏为家乡的堂妹欢喜。
朱鹏云看了看孙山的报喜纸,激动地说:“阿山,你真厉害,你上榜了,太好了。”
随后又说:“我,我也想上榜。”
朱鹏云的书童还未回来,不,是所有人的亲友团都没回来,大家还在紧张地等待放榜。
特别看到同座的孙山上榜后,在座的每个人更加紧张了。
何族弟最自由自在,悄摸摸地说:“山哥,他们好紧张,额头都冒汗了。”
孙山嗯了一声,不再多说,陪着他们一起放榜。
孙山上岸了,只剩下激动,一点也不紧张。
但同窗好友们还没有消息,做人不能太高调,得要顾及别人的心情。
没错,他,孙山,就是这样一个体贴入微的好男人。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前后左右的茶馆时不时传来一阵惊呼声。
此情此景肯定有人上榜了。
何书骏几人的脸色更加沉闷了,一声不吭。
何族弟有点害怕,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地挪了挪凳子,害怕发出一点声音,引来注视。
慢慢地靠近孙山这边,现在只有孙山是最安全,也最不会发癫的。
何族弟真害怕他们这一桌子人除了孙山所有人都落榜,那么悲戚的场面,何族弟不想看到。
此时此刻真后悔跟着来看放榜,真是一种煎熬。
猛然地,桂花茶馆的楼梯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在场的所有考生屏住呼吸,紧张兮兮地看着来人。
又来了,又来了,是报喜的人。
等报喜的人读完喜报后,
孙山这桌的人更加沉闷了。
原来是路人甲高中,哎,白紧张了。
孙山跟随人流站起来,向路人甲拱了拱手,道了一声恭喜贺喜,随后机械地坐回位置。
朱鹏云难过地说:“不用盼了,我看我落榜了。都那么久了,要是看到喜报,早就扑回来了。”
孙山也是这样的感觉。
像桂哥儿这么不靠谱的或许迟到,但没理由所有亲友团都迟到。
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亲友团知道自己的亲人没上榜,不敢回来。
孙山想是这么想,口中的话却不一样:“鹏云,别着急,这届录取的人数多,或许他们还忙着看榜单。”
何族弟也安慰地说:“山哥说得对,我们等一等。”
孙山和何族弟对视一眼,都觉得对方说的话好废话。
可现在只能说些有的没的的废话,总不能说些伤人的话。
时间依旧一点一点地流逝,报喜的声音时不时传来。
孙山也随着大家站起来,麻木地表示祝贺。
孙山还好,何书俊几人就难过多了,紧紧地闭着嘴唇,什么话都不说,气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