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阁老恨得要死。
当时赵成书一直坚持小皇帝的身份有问题,不肯让他登基,也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如果他一直坚持下去,王阁老其实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辅佐小皇帝上位。
后面那人突然急流勇退,王阁老还觉得是自己在这场斗争中取得了完全的胜利,为此得意了好几天。
如今想来,处处都是蹊跷!
这件事跑不了,绝对有那师徒二人的手笔在!
王阁老派人立马去追回赵成书。
那些读书人们说不散就不散,铁了心要在应天门等到结果。
天色都黑了,也没人散去。
王阁老没办法,只能又安排人去给他们送了热食和热水,还添了不少炭盆。
以防有人会冻出毛病来。
结果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雪。
这些读书人们本就身子娇贵,冻了这么久,不少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这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我们先散去,明日再过来?”
有些不抗冻的,哆哆嗦嗦地提议道。
“王阁老能这般对待我们,说明他可能真的是被冤枉的。”
“我们也不必要逼得太紧。”
这个说法,得到了一些人的同意。
如果王阁老真的是有问题的话,那他肯定做贼心虚,派兵来驱赶他们才对。
可如今不止没驱赶,还好吃好喝地送过来。
担心他们冻着了,炭盆都增加了不少。
所以一些心智没这么坚定的人被他打动,当即有些动摇。
“是啊,不如我们明日白天再过来等消息便是。”
有人赞同地附和出声。
此次带头的陆放与钱玉宇皆是国子监的学生,二人都有功名在身。
听到这些人这么快就动摇,陆放冷笑一声。
“我大周江山都要姓王了,你们却只顾着自己享乐。”
“要走你们便走吧,我绝对不走!”
“王阁老明日不给出答复来,明日我就再敲登闻鼓!”
“你这......”有些人听到他这么说,有些心虚地恼怒出声:“我们哪里是只顾自己享乐?”
“我们只是合理分析罢了。”
“合理分析?”陆放提高声音。
“两位先帝的死确实有蹊跷,小皇帝身份也有漏洞,难道这些都是我们编纂出来的不成?”
这故事一开始确实是不太对劲。
但后面的那桩桩件件,他们早就合计清楚了。
那些事情,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可恨这些人,就被王阁老一些小恩小惠就收买了!
“这......”
刚刚动摇的人也有些纠结。
“也不知道撒白纸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若是他能站出来,拿着证据带领我们一同抗争便好了。”
一直没说话的钱玉宇突然说:“背后之人......你们真的没收到消息吗?”
一群读书人的眼光顿时被他吸引,纷纷看了过去。
“钱公子知道了什么?”
钱玉宇说:“今日罗御史亲自带着人查遍了京城的大小书屋,要找出编写故事的背后之人。”
“最终,他们确定了这故事出自其中一个书屋之手。”
“那书屋,诸位也很熟悉,便是三味书屋。”
“居然是三味书屋......”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人果然都颇为惊讶。
确实,这么大量写着故事的白纸撒下来,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要不是请了一大批人去抄写,要不就是有印刷技术的。
请人抄写这种,很容易走漏风声。
倒是书屋去印刷,能在短时间内大量产出,打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既然是三味书屋,那我们去找他的东家,要他拿出证据来带领我们抗争岂不是正好?”
钱玉宇又问:“你们知道三味书屋的东家是何人?”
这个问题,还真的问倒了众人。
他们都是三味书屋的常客,可好像三味书屋开了至今,他们都没打听出来三味书屋是谁开的。
只知道三味书屋背后的人势力不小。
“钱公子必定已经知道了,你快快告知我们!”
钱玉宇说:“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因为王阁老派人带着圣旨去拦前不久刚离开的赵阁老。”
“所以这三味书屋,是赵阁老的?”
“不,不是赵阁老。”钱玉宇否定道:“三味书屋最早是在江陵府开的,一开始只是一间小书屋。”
“而它开的那一年,驸马爷苏誉正巧去江陵府准备院试。”
“苏誉......”这两个字,在场的人都熟悉无比。
“所以是他!”
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三味书屋的技术如此新奇,此前整个大周的书屋都没有。”
“若是他想出来的印刷技术,这倒是合理。”
“不对啊。”有人提出了疑问。
“可先帝死的时候,他分明已经离开了京城,他如何知道得那么详细?”
“他如何得知的,我并不知道。”钱玉宇摇摇头。
“但我只知道一件事。”
“驸马爷苏誉是天子门生,而他的老师赵阁老则是先帝最倚重的臣子。”
“他们师徒二人,绝对不会因为一些党派之争或者私人利益而编造这样的事情。”
“所以王阁老,必定不清白!”
“你们若是要走,你们大可以走。”
“可我们剩下的人,绝对不会妥协!”
若说这事只靠一些白纸让他们聚集在此,那确实不够。
王阁老就这般施展一点小手段,就让不少人动摇了。
可若爆出这事的人是苏誉和赵成书这两个,那在场的读书人们对此就更加信服了几分。
“可赵阁老若是早知道了这事,他为何不趁着自己在朝堂时直接提出来。”
“反而是远离京城,远离朝堂?”
有人说起这事,在场不少人也颇有怨气。
觉得赵成书这种行为,就是个逃兵。
这种事情,只能本人来回应,其他人再说也没用。
钱玉宇没有回应,只淡淡看了一眼说话的人。
但赵成书逃了便逃了,起码还有他们这一群有血性的人在。
刚刚想打退堂鼓的人,此时也都歇了心思,依旧坚守在应天门外。
......
王阁老今夜睡得也并不好。
被人轻轻叫醒的时候,他直接就问:“如何了?”
“外面下雪了,我们派了人混进去,本来都要说动一部分人退了,但那两个带头的人不好搞,舌灿莲花,又把人都留下了。”
罗镜文小声说:“不过我们派去的人还算机灵,把话题拐到了赵成书临阵逃脱上。”
“如今那群学生们对他也带了怨气。”
这可以说是今日的第一个好消息。
王阁老冷笑道:“那师徒二人以为可以通过这种手段煽动那些天真的学生。”
“既然他们能做这样的事情,我也能以其人之道还回去。”
“一个被老夫赶走的丧家之犬,真以为这样便能打败老夫?”
“想得美!”
反正他的名声都烂完了,王阁老已经不在乎了。
但赵成书他们也别想讨着好!
不就是泼脏水么?
真以为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