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刚起,一夕之间就被摁了下去,犹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威麟城副城主怒气更盛,头顶似有冒烟的趋势。
目眦欲裂,大喝道:“你们该死!”
闻言,苏婉只是冷冷一笑,掷地有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该死的是你们这些无耻的妖修才是。”
她厌烦这些给连阳城下套的妖修,原本想着有事要忙,没空管他们,不能斩杀他们觉得可惜,现在他们主动送上门。
很好,非常好!
既然有胆子上门挑衅,那就有来无回。
谢景尧一向温和的眼眸像冰锥一样刺骨又很刀人,明亮的眸子明晃晃地写着一个:“死”字。
威麟城副城主只带了两个手下过来,虽然他知道苏婉和谢景尧都是渡劫修士,但因为他们已经设下埋伏。
他也是渡劫修士,两个手下是出窍期的修为。
所以他并不怕他们,他们四个人,唯有苏婉和谢景尧才配做他的对手,只要摁死他们两个,剩下的两个不足为惧。
这个掠屠大阵就是他特意为他们两个准备的,要是大乘修士被困在里面,破阵都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两个渡劫修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必定会被绞杀得连渣都不剩。
坏他大事的,挡他路的人都得死。
只是他没有想到苏婉一剑就干掉了他的一个人。
“你,去对付他们两个,男的杀了,女的活捉回去。”威麟城副城主命令道。
“是城主。”那人应道。
因为威麟城副城主野心勃勃,他手底下的人私底下都唤他城主,他们一直想取代如今的城主。
城主一直在闭关,几百年都没有理事,所以他们有恃无恐,并不怕他发现。
要是发现了直接弄死就行了,到时候他最大,没人敢反抗他。
只是能当城主的人怎么会简单,怎么会没有城府,威麟城城主知道副城主的野心,知道他想弄死自己,想取而代之。
他冷眼旁观他自己作死,他的眼线到处都是,太狂妄的人往往死得快。
他只是授意人暗中挑拨一番,副城主就坐不住了,这种人又怎么配与他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副城主以为自己是黄雀,殊不知他是螳螂,城主才是黄雀。
威麟城城主可不想打破威麟城与连阳城的局势,这样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正合适。
当然了,副城主让连阳城吃了暗亏,对城主来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反正只要不损害到他的利益他就不会管。
现在该除掉他了。
副城主在这里劫杀苏婉他们,连阳城也派人去威麟城谈判。
威麟城城主非常爽快,把人交出去给他们处置,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有异心的人清理掉了。
副城主至今都还想着做城主,不会想到他永远也做不了城主,他的人已经全军覆没。
“他就交给你了,虽说都是畜生,但披着人皮的畜生更恶心些,让他领教一下你的厉害。”苏璃淡淡地说道。
她退到一旁,拿出小马扎出来坐,打算看戏。
这个她最熟练,她是小伙伴们最忠诚的观众,最称职的背景板。
“阿璃,你这话真损,不过我听了很舒心,你就嗑着灵瓜子看我的吧,我去了,记得留点吃的给我。”
对于这个操作司泽也非常熟悉,虽然苏璃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但她年纪最小,他们还是自发地照顾她。
大家都知道她的性子,她不喜欢动,除非到必要的时候。
他们三个自觉地顶在前面,后方就交给她,苏璃很会补刀。
让她静静地看着就行,要是有不妥,她会解决。
这样搭配很轻松。
司泽大笑一声,拿出重剑—无妄,上去就是一砍。
因他剑术很烂,所以剑招毫无章法,就像三岁稚童一时兴起胡乱挥剑一样。
对方看到他提着一把巨大锋利的剑,来势汹汹,气势如虹,眼皮跳了跳。
下一刻他就放心了,轻蔑一笑,嘲讽道:“小毛孩,也敢来大人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找死。”
司泽冷哼了一声:“找死的是你!”
司泽开始发力,他这样砍是为了迷惑敌人,每次别人一看他持剑砍,看到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就会放松警惕。
看不上他,会轻视他,往往这种情况对方就会吃亏。
既然司泽已经知道自己的短板了,又怎么会暴露在敌人面前,给他们送人头,他又不傻。
他剑术虽然很烂,但他玩符箓很溜啊,符箓加上一把剑,威力很大。
他每天都在练习,如何用符箓操控灵剑。
三位军师都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们三个轮流帮他训练,司泽早已经出师。
让他拿出剑挥,还是苏璃教他的,乱挥不代表是真的乱挥,得暗中蓄力,来个出其不意。
虽然有迷惑敌人的作用,但修为高反应快的人会很快就回击,所以你的速度得比他快。
趁他病,要他命。
“无妄,杀!”
司泽一边捻起两张符箓,贴在剑柄和剑身上,一边往后退。
“啊,怎么会?”
对方非常吃惊,没有想到这剑这么灵活,这么快,他都来不及躲就穿过他的肩膀。
见状,司泽勾了一下手指头,在虚空画符,又写了一个“斩”字。
无妄飞到上空,又重重地劈下来。
对方抬头,他的眼眸中倒映着一把巨大无比的利剑。
要是这一剑劈下来,他铁定被劈成两半,他的心沉了沉,奋力往旁边躲。
双方激烈地缠斗在一起。
看司泽游刃有余,苏璃知道离结束不远了,知道司泽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学聪明了。
苏璃把目光移到苏婉和谢景尧身上。
三人都在阵法中,谢景尧并没有劈他,而是改变了阵法,他把副城主留给苏婉劈。
副城主原本想让掠屠阵困住他们两个绞杀他们,他只用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痛苦死去就行了。
谁知他们两个这么强悍,居然改动了他的阵法。
苏婉还一脚把他踹进阵法中,她一脚踹在他的心窝上。
明明长得身姿纤细,看着比较瘦弱,脚掌也不大,但那一脚,脚劲却很大。
他全身剧痛,呕出了好几口血,躺在地上好久都起不来,他摸了摸肚子,摸到了几个凸点,他的肋骨果然断了好几根。
苏婉削掉他的头发,不一会儿他就变成了秃子。
“你……你……欺人太甚。”
“你是人吗?化形了也掩盖不了妖的本性,你的大礼就留给你自己享受吧。”
苏婉一边削他一边说道。
她戳了他好几剑,看差不多了才飞出来。
见状,谢景尧掠到她身旁,往后劈了一剑。
琢玉发出耀眼的亮光,直直插到地上的那一块黑石上,又迅速飞回谢景尧手中。
温润如玉的嗓音响起,还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灭。”
司泽刚收剑,感觉到一阵震动,他瞥了一眼,连忙跑过去。
“苏婉,谢兄,这阵法真厉害,太恐怖了。”
只见阵法中早已看不到一个人的踪影,只看到飘散在空中的血滴。
苏婉眼眸丝毫没有温度,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一炷香后,恢复了平静。
地上只留下一摊血迹。
“结束了,可真快。”司泽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头,问道:“要不要毁尸灭迹?”
死去的那两个妖修都变回了原形,一个是熊,一个是狼,不过他们只是身子变了回去,还保留着人头,人类的面容。
“不需要。”
“就这样,他们城主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替他们报仇,虽然我不怕他们找我们报仇,但也有些麻烦。”
谢景尧温声说道:“威麟城城主不仅不会记恨我们,他还会感谢我们替他清理门户,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他现在已经完全掌控威麟城。
威麟城副城主来找我们的麻烦,说不一定有他在背后做推手……”
闻言,司泽摸着下巴,感叹:“真是老谋深算。这个副城主未免也太莽撞了,野心勃勃,玩不过人家还这么嚣张,蠢!
真应该把他们丢到兽潮里让妖兽啃他们这样更解气。”
“他都已经死无全尸,身死魂散了,还不够解气吗?要是被别人听到唾沫都能淹死你。”
“才不会,苏婉,我又不怕别人的唾沫,我直接炸他们……”
“阿姐,要不要歇会再赶路?”
“不用,坐飞行舟去吧,到那里时间刚刚好。”
“阿姐是想尽快去看李薇月死没死吗?”
闻言,司泽问道:“阿璃,那你希望她是死了还是活了下来?”
苏璃把东西收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与我何干?我看我阿姐倒是希望她能活着。”
他们四个走后不久。
有两个人落到之前他们站的地方。
“这,只有两具尸体,没看到副城主的,城主,他是不是逃了?”
“不会,他果真死了,也省得脏了我的手,真是出乎意料,这几个人真令人惊喜,可惜了……”
那人不懂城主口中的可惜是什么,他不说他也不敢问,确定副城主死了,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二人并没有停留太久就回去了。
威麟城城主会过来,只是为了看一下副城主的死状,现在他非常满意。
五天后,他们回到那座山头。
四人坐在看台那里,没有人动。
司泽问:“要进去找李薇月吗?还是在这里等?”
他很想知道李薇月有没有挺过去,这里太安静了,让人不适。
苏婉抬眸朝前面看,眼神没有任何焦距,语气淡然:“等。”
“我们吃茶,吃点心等。”谢景尧温声说道,他开始泡茶。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傍晚来临。
李薇月踏着夕阳的余晖从山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她的心情很迫切,她也不知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在盼望着什么。
来时的路,有她记挂的东西。
当她看到那艘熟悉的飞行舟的时候,她突然笑了,笑中带泪,情绪激动。
腿虽然很疼,走得有些艰难,但她加快脚步,小跑过去。
“大师姐,我活着出来了,我还活着,真好!”她语无伦次地说道。
苏婉平静地看着她,红唇轻轻吐出一个“嗯”字。
李薇月仰面看着她,兴奋地说道:“大师姐,我做到了,我做到了,真好!”
她整个人脏兮兮的,还有些邋遢,但掩盖不了身上的那抹坚毅。
他们都知道她不一样了,她现在才是真正的重获新生。
“上来吧。”
“好。”她慌忙点头,缓缓走上飞行舟。
她朝他们走过去,想与他们坐在一起。
司泽皱了皱鼻头,“你脏兮兮的,怎么不掐清洁术把自己捣鼓干净再出来,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你还是先洗漱一番再过来吧。”
闻言,她顿在原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轻声说道:“我忘了,我急着出来,所以顾不上。”
她是急着确认他们会不会来接她,她害怕他们把她丢下。
这段时间她非常煎熬,没敢合过眼,撑着一口气挺了过来。
她全身伤痕累累,在某一刻,她都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万幸她活了过来。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认输,天凤血脉不能在她身上绝了脉。
“大师姐,我饿了。”
苏婉扔了两块点心过去,“收拾好自己再说,继续赶路。”
李薇月抓住点心塞嘴里,差点被噎到,她眉眼弯弯,笑道:“真好吃,大师姐,我先去洗漱了,等会再来找你。”
“她变了。”司泽道。
“也该成长了。”
“她倒是会挑着时间出来。”
司泽突然喊道:“你们看,在这里可以看日落,真美!我们一边吃晚膳一边看日落吧。”
李薇月动作很快,等她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摆好了晚膳。
没有人问她经历了什么,但她就是想和他们分享。
她一边吃饭一边说,就算没有人搭话她也不尴尬。
她觉得已经很好了,很满足,至少苏璃没叫她闭嘴,没有人阻止她,没有人不耐烦。
李薇月觉得此刻是她今生最幸福的时刻,她彻底摆脱了过去,重新找了一条路,她找到了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