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剑伤是一记铁锤,那么这体寒之症便像是无数的针扎,虽不能一击致命,却让人倍感痛苦。老郎中也是为君绾诊治了多日,才确信君绾这病症须得尽快治疗。
“如此,还须得郎中费心。”
只是让哲赫没想到的是,抛去这剑伤,君绾身上还有这体寒之症,怨不得自一入了冬她手脚便总是冰冰凉凉的。
“大王放心,老夫的师祖有一套专治体寒的方子,且让我再给王后调理上半个月,王后这体寒之症很快便能无虞。”
听到这话哲赫稍安心了些。
只是还没等他安心太久,他的心便又揪到了嗓子眼。
距离君绾中间已经过了整整三日,这三日里她都不曾睁开眼睛。哲赫什么激人的法子都试了,说等她病好了便带她回中原,说要给她买全天下最好看的衣物,说要将西戎的说有珠宝都给她……可无论他用了什么法子,君绾就是不愿意醒来。
老郎中来看了,也只是说王后尚没有性命之忧,提到她为什么不行来,老郎中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三日里,哲赫连合眼都不敢合,生怕哪一刻君绾就突然的醒来,他想让她第一眼便能看到她,可是君绾偏就是不愿意醒来。
他无奈的抚上君绾的眉心:“傻姑娘,你若是再不乖乖地醒来,我便要娶旁人去了。”
他盯着君绾看了好一会,不出意外,君绾还是没有醒来。可他却没看见,君绾的手指不经意间动了动。
大战后的疲惫,三日没睡的困倦,在这一刻全部都涌了上来。哲赫迷迷糊糊地竟拉着君绾的一只手,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看见她的小姑娘终于醒来,拉着他走进了一片花丛里,小姑娘快乐的在花丛里转起圈来,他就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看着她冲她回眸甜甜地一笑,他正想上前牵住她的手,可她还没牵到,突然间这天地全部都变了,花丛的花全部都消失了,姑娘的笑没有了,他的眼前只留下了一滩一滩的血,而他的小姑娘此时正躺在那血泊之中……
“阿绾……阿绾……”他挣扎着想要将那血泊里的姑娘唤醒。
他想要抓那住她,却怎么也抓不到。
“阿绾……阿绾……”他蓦地睁开双眼,看见窗外的阳光一如寻常,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还好这只是一场梦。
他赶紧抬头朝着君绾看去,却见君绾已经睁开了眼,眼底灿烂的星河正在望向他,只是也是是刚醒的原因,她的眼神略显得有些茫然。
“阿绾,你醒了阿绾……我……”哲赫不知如何形容这份惊喜,一时间有些语塞,“郎中呢?郎中!”
说罢便想起身出门去寻郎中,君绾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哲赫见君绾拉住他的衣角疑惑的问道。
“我醒来了,不许你去娶旁人。”
哲赫愣了愣,原来他说的话她一直都能听见……
“好,我保证我不会再娶任何人。我哲赫的妻子,唯绾绾一人。”
唯绾绾一人……这是君绾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老郎中听闻君绾君绾醒来了忙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结果刚迈进屋子便看见君绾跟哲赫两个人正你侬我侬。
“咳……”老郎中尴尬的咳了一声,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君绾脸涨红了,如今她还生着病便被人看见与哲赫你侬我侬的,这属实是不大好,只是她前两日失血过多,好在脸上的红晕并不大明显。而哲赫却如同的没事人一般,淡定的请老郎中来把脉。
老郎中把了把君绾的脉,瞧着这脉象却是比先前更稳定了些,便道:“王后这脉象尚算稳健,如今只需要坚持每日给王后的肩膀上药,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王后这肩膀还须得好生的将养着,若是将养不好王后恐怕是一到阴雨天这伤口都要作痛。”
肩膀伤了,对君绾来说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她平日里也不常干些个什么体力活,她本是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便是伤了好生养着便是。只是若是伤了哲赫就是不一般的,他的手是提剑拿刀的手,不似如同她一个姑娘家一般只拿拿绣花针便够了。
君绾反倒是觉得庆幸,还好她当时替他挡上了那支剑。
其实这几日的昏迷时间里,她自退烧那天早上便能听到她周围的人对她说了什么,她清醒的知道,她昏迷了多少天,哲赫就在她的身旁陪了她多少天,她想要醒来抱抱她,可她的眼睛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遮住了,无论她怎么挣扎她都挣扎不开,无论她多么的想睁开眼睛她都睁不开。
待老郎中走后,君绾再次拉过了哲赫的手,认真道:“前些日子我可是听到一清二楚的,你说要带我回中原,要跟着我去见我的父皇母后,你可不许反悔。”
“好,我不反悔。待这边事了我便偷偷地带着你到中原去。”哲赫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那……我要带你去御花园旁边的池塘边,那里的鱼整日游的可欢快了;我还要带你去父王刚给我建好的公主府看看,只可惜我一人都没有住上;还要去给你看看我在宫中养的小猫,它叫琉璃,通体的毛色都是雪白的;对了!我还要去丹华山,我想同你再放一次风筝……”君绾讲着讲着神色飞扬。
“好,都听你的。”哲赫应了下来。
后来,君绾又同哲赫讲了许多的中原趣事,哲赫也只是在一旁听着。
他们都知道,若是想要去中原并非什么易事,一国之主非战非乱又怎么会轻易入得他国。
而他们心照不宣。只是任凭君绾畅想回到中原后的日子。
这天里君绾讲了好多,从她的儿时一直讲到了她出嫁。哲赫就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听她讲着那些或是信心或是带上几分忧愁的故事。
这天的日头格外的长,长到太阳仿佛永远不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