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绾到了丰城的第一件事便是赶紧让珊朵烧好了热水,舒舒服服地跑了个热水澡,看着四周氤氲着的热气,她终于觉得这一天的寒冷,被驱散了一些,只是平日里一泡便出汗的身体,这次便是怎么都流不出来汗。
她只得从浴室出来,拿了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还是冷,被子里像是源源不断地钻进了冷气,无论她怎么暖被子里还是冰冷地一片,她冻得直哆嗦。
当哲赫端着碗姜汤进来时,便看见君绾缩成小小的一团,在被子里颤抖着。
“还是冷?”他问道,他用手拉住了君绾的手,只觉得君绾的手像是刚从雪堆里扒拉出来的冷。他赶紧将那碗姜汤递到君绾的身前。
“快些趁热喝了它。”
哲赫将在被窝里的君绾拉了起来,逼着她将那碗姜汤喝了下去。
热乎乎的姜汤入口,君绾只觉得自己的嗓子跟喂都像是进了一团火,火辣辣地烧灼着她,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缓和了不少,身上也多少有了些热乎气。
“哲赫,我好冷。”
哲赫脱去了外衣,将她抱进了怀里。
“乖,一会儿就不冷了。”哲赫轻声道,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君绾觉得哲赫的身上暖暖和和的,她仿佛是找到了一块会发热的毯子,就像是快要冻死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团火,她紧紧地靠在了哲赫怀里,却只觉得还不够暖和,又往哲赫的怀里钻了钻,整个人都贴在了哲赫的身上。
她身上仍是冰冰凉凉地甚至像是块冰块那般,哲赫抱了她一会,他的身体才慢慢回了些温度。
只是到了后半夜,君绾的体温越来越高,哲赫抱着她只觉得她烫的像那小火炉一般完全没了前半夜那般冰冷,哲赫摸了摸她的额头,竟是烫的惊人。
“阿绾,阿绾。”他唤她的名字。
君绾呢喃两声,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接着睡了过去,她只觉得她此时仿佛置身云端一般,迷迷糊糊地一不小心就要从远端上掉下去,她实在是睁不开眼,她明明看着哲赫在那焦急的神情她想要张口告诉他自己没事,她想要张口却是怎么都张不开,迷迷糊糊又昏睡了过去。
君绾这一昏把哲赫吓得委实是不轻,外面的风雪已经下的正大,他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就只身闯进了风雪中,他冒着纷飞的大雪将睡着了的胡阙从睡梦里摇醒了。
胡阙一晚上被哲赫吵醒两次,刚一睁眼便看见哲赫只着中衣站里在他床前,发梢上还有未融化的风雪,只见他火急火燎地将他拉起来。
“丰城郎中都哪去了,快给我喊起来,片刻都别耽误。”
胡阙人睡得还懵着,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来的又是怎么穿上衣服的,人已经骑在马上了。直到外面呼啸的狂风狠狠地吹在他脸上,他方才彻底清醒了起来。
他一瞧,呀,身旁的哲赫还穿着身中衣连件袄子都没披上。
“大王……大王可要派人送件袄子来……”胡阙见哲赫脸色阴沉,颤颤巍巍地问道。
这大半夜顶着风雪便出来找郎中定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哲赫没回答他只是加快了步伐。
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哲赫终于带着郎中赶到了君绾的屋子内。
胡阙颤颤巍巍地跟了进去,只见床上躺着的是位小娘子,脸已经烧的红扑扑的,他正想定睛看看清楚,只见哲赫一道要杀人的目光扫了过来。
“滚出去。”哲赫毫不留情的声音传来。
胡阙麻溜的滚了出去,能得大王这般上心的没有几个,胡阙已经将那小娘子的身份猜了出来,再留在此处委实是不妥的,他还不如赶紧滚出去。
“郎中,她怎么样?”哲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兮兮地问道。
他看着床上的姑娘,脸似乎比他醒来的时候更红了几分,她还在迷迷糊糊地睡着,就连眉头都是紧皱着的。
来的郎中是在丰城极有威望的医者,是个胡子都已经花白了的老头,他不认得哲赫却是认得胡阙的,大半夜的冒雪前来他以为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有了什么天大的难题,他片刻都没耽误的就赶来了,接过这一诊竟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风寒。
郎中的眉头松了下来:“无妨,这位娘子昨日受了凉,只是染上了风寒。不过这位娘子的底子弱了些,身上又有些体寒,这才使这病症重了些。我开上固本驱寒的方子,让娘子趁热饮下,想必今日午后便能退烧,不过这病之后还须得卧床静养,不出半月娘子便可完全痊愈了。”
听着君绾只是受了风寒,哲赫松了一口气,他瞧着君绾那般难受还以为是什么难治的大病,可这委实这也怨不得他,他身强体壮平日里极少染上风寒,便是染上了也左右不过是打两声喷嚏便好了,怎知道君绾染上个风寒竟是这般的吓人。
哲赫片刻不停,赶紧让郎中开了方子,郎中写着方子抬头瞥了眼哲赫,无奈地叹气道:“年轻人,你虽是身体比寻常人硬朗了些,却也经不住你这般糟蹋,以后万不得只穿件薄衣就出门了,若是再这般糟蹋身体再好的身体也熬不住了,等我开好了这药方也再给你开一副驱寒的方子,你可要万万记得将它给饮下。”
哲赫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还穿着那身出门的中衣,而那身中衣也早已经被外面的风雪染得湿了,就连自己的头发也已经被风雪染得湿了。
待郎中写好了方子,拿过方子哲赫赶紧命人去最近的药坊抓药。
“今日多谢郎中了。”哲赫将人送出门外,从身上拿了一锭银子塞给了那郎中。
“使不得使不得,用不了那么多。”那郎中客气道。
“郎中不必客气,今日郎中深夜冒着风雪前来医治我娘子,这是你应得的。”
郎中感慨,这当真是对伉俪情深的夫妻,那小娘子真真是个有福气的,便也将那银子给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