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未曾见过孤,那些传言自然也是以讹传讹。”
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哲赫顿了顿接着道:“想必他们必然是怕极了孤在战场上以一抵十,把他们杀的屁滚尿流,害怕了孤的威名却又不敢与孤堂堂正正的来战上一战,只能以这般下作的方式诋毁孤。孤也是委屈的很那!”
“那你为何不解释?”
“解释?”哲赫挑眉冷笑,“人怎么说你全凭的是一张嘴,嘴长在自己身上,人要怎么说你管不到。”
“更何况,怎么样才算是好人?你身后怎么样还不是全凭史官一支笔。他说你是好人,你便名垂千古,说你是坏人,你就遗臭万年。好人坏人那有那么多区别,无愧青天便足矣了。”
这话说的不无几分道理,他倒是看的开朗。
君绾听了确是信了几分。
那既然他自己都说自己不是那样的恶人,他会不会好相处一些。
但是作为西戎王,无些手段又怎么做的稳王位呢?
她又听见哲赫的声音:“孤这样解释了你可还怕着本王?”
君绾没有搭话。
第一印象便是他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这一认识早已深入骨髓,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无法接受。
哲赫见君绾不语有些失落:“至少不要像昨夜那样躲着我了。”
“好。”她犹豫应下。
她知道哲赫不是坏人。
莫说他如今已经对她解释了他没扒皮抽筋,就算是他真这样做了对西戎王朝却也算的上稳定朝局的一种好法子,对西戎却是利大于害。
只是,就算没扒人皮抽人筋能只身杀死狼王的又怎么算得上是善类。
她见过屠户杀鸡杀鸭的场面,那场面她单是想想就几乎能吐出来。
不过,单只是杀死狼王,她似乎也没有那么怕他了。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怕,只是觉得那人手段极其残忍,双手也是沾满了人血。
如今,他自己解释他未曾做过那些事,君绾觉得她尝试一下去接受他也未尝不可。
她嫁到西戎已是板上钉钉,面前的男人怕是此生也要同他绑在一处了。
君绾不知道真实的他会是什么样子,但至少他答应过自己会好好待她。
对一个女子来说,同丈夫相敬如宾,已是最好的归宿了。
身为皇家的子女,君绾从没想过要找一个自己多么多么深爱的人为夫。
公主的身份给了她很多,让她能过上纸醉金迷,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生活,也注定要拿走她许多。如今她嫁来西戎,便是她对十六年前公主的身份付出的代价。
幸哉,也是悲哉。
从那天对话后,君绾答应不再躲着哲赫,哲赫便松了一口气。
新婚夜后哲赫忙于回程的事,他们也几乎没算得上再在一起独处过。
君绾如今待他虽然总是淡淡的,但也比怕他躲他好了许多。
自他成亲后在辉城也呆了四五日了,回西戎大都的事也安排个差不多了。
他亲自找了君绾,告诉她明日便要回西戎。
君绾只是应下了,她平静的眸子里让哲赫看不出半分悲喜。只是告诉他:“我没带包袱出来,没有衣服穿了。”
她出来的急,什么也没能带走。
如今身上还穿着那日从宫里穿出来的那件衣服——一件普普通通的宫装,如今经过几日的折腾也有些脱色。
哲赫也是大方,给她几颗颜色各异的宝石,那宝石颗颗圆润,色泽远胜于她之前见过的宝石,足够她买下辉城任意一间成衣铺的了。
君绾花起来更是毫不手软,直接挑了家看起来不错的成衣铺将店里所有的衣服都包了起来。
所以到临行的那一天,不算那二十万担的粮食跟君绾那一担又一担的嫁妆,单单是君绾的衣裳便足足塞了两大车。
第二日一早,赞哈见了车队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君绾的两车衣服。
他是个糙人,也不曾见过精致的中原官家小姐。见了这两车衣服着实是惊了一番。
他摸了摸鼻子,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洗的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寻思着这中原公主怕不是个祖宗。
他暗暗决定以后决不能惹了这位祖宗的不快,若是她要自己如她一般分清那些个氅衣、褙子之类的东西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他倒是宁愿到战场上多砍两个人头,也不愿意再见到这些个女儿家的东西。
相比较他,哲赫倒是显得淡定不少。
还能细细将那二十万担粮食跟君绾的嫁妆安排的妥妥当当。
赞哈摸摸脑袋,问正淡定自若安排随行物品的哲赫:“王…你说王后这两车衣服,这辈子能穿的完吗?”
哲赫点着数量漫不经心的回答他:“你以为都像你似的,一件衣服恨不得穿上个十年八年?”
赞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大认同哲赫的话:“老子这衣服怎么了?这不好好的,又没破又没坏,就是这颜色洗的不大好看了点!又不影响老子穿它。”
见哲赫还点着数量,根本没理会自己,他有些恼:“别数了,别数了!我西戎可是没有人了?你他奶奶的好好一个王,数那些个劳什子干什么?”
哲赫把那批绸缎点了一半就被赞哈打断了,又得重新数,他烦的不行:“王后的嫁妆我不得亲自看着些?交给你?五十个数怕都能数成四十八个!到时候王后的嫁妆少了拿你补上?”
赞哈不在理,灰溜溜的溜走了。
什么玩意儿吗!娶了媳妇忘了兄弟说的定是哲赫这厮。
点清了数量,马队很快上路了。
蜿蜒的队伍逐渐离开了辉城,朝着日落的方向行去。
车上的君绾还在盯着上京的方向,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啊。
别了,中原。
车队行的不慢,很快连辉城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傍晚,他们已经行了快四个时辰了。所有人都是又疲又倦,找了个树林子,决定在里面扎营一晚。
“王后,歇歇吧。明日也是一天的路呢!”裴嬷嬷贴心给君绾打来了水。
“哲赫呢?”她问。树林里一到晚上便阴森森的,还总是有奇奇怪怪的声音。
因为一行人只有她与裴嬷嬷两个女子,就被单独放在了一处,周围静的连火把燃烧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她有些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