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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水患成灾

    轰隆隆——

    不久后,随着一声雷霆轰鸣,大雨倾盆而下。

    而此刻,罗冠与应青灵,坐在茶楼之中,看着窗外磅礴雨势。

    “好大的雨啊!听说,东阳郡暴雨半月不休,河水暴涨山川俱没,已成一片泽国。”

    “唉,这深秋时节,本该少雨之季,怎如此反常?”

    “只希望,这雨势范围,不要波及到我们这才好。”

    “小心为上,明日还是命人,多储备些米面油粮,以防不测吧。”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罗冠微微皱眉,一阵风吹来,些许雨水迸溅到桌上。他伸手沾了些,指尖捻动,他眼眸沉了沉。

    罗冠立下化凡一关,是要天下修行者不忘本心,又立城隍神职一脉,庇护人间安宁。

    但似乎,成效太慢,很多人依旧不放在心上。

    或许,该明正典型,给这天下人,提一个醒。

    他起身,向外行去。

    茶楼掌柜早就注意到,临窗这一桌的客人,起初是因为应青灵,后来则是被那位先生的气度所折。暴雨倾盆,天地色变时,对方身上的沉静,如一汪深潭,令人望之心安。

    ‘这定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先生……’此刻,见罗冠起身欲走,掌柜急忙走出来,“这位先生,此刻雨势太大,不妨再稍作片刻,若是担心家里挂念,可派小二前去报信。”

    罗冠摇头,“正是雨大,才要去看一看,多谢掌柜。”

    见他执意要走,掌柜转身喊道:“小二,快取两把伞来,深秋雨寒,可不好被淋湿。”

    很快,两把伞递到眼前。

    罗冠道谢,取了其中一把,迈入滚滚雨幕之中。

    应青灵取出一串铜钱,放在柜台上,不顾掌柜推辞,撑伞跟了出去。

    两把纸伞,虽做工不错,但在狂风暴雨间,又能起到几分作用?

    掌柜面露忧虑,可追至门口抬眼望去,便见雨幕之中两道身影,正一前一后离去,脚步从容背影淡然,没有半点焦虑、不安。

    ‘这位先生,真乃雅趣不俗之人,可惜深秋寒雨,被淋后怕是要大病一场。’他暗暗念叨时,却并未发现,暴雨中撑伞两人,此刻周身干燥清静。

    头顶暴雨,距离伞面一寸时,便自动散开,便是落脚之处,那泥污也自行退避。

    “青灵,你可知东阳郡在何方?”罗冠突然开口。

    应青灵道:“不知,但往水气最躁动处寻,便能找到。”

    罗冠点头,“嗯,那就过去看看。”

    “是,先生。”

    主仆两人,在大雨中出城,待避开众人视线后,脚下寥寥几步,身影便已消失。

    ……

    东阳郡。

    暴雨不休河流改道,至今已淹没了十数县,如今最大的一股洪峰,正直奔府城而来。

    一旦城破,至少有十万黎民,将沦为水中鱼鳖,死伤无算!

    江泰此刻正在郡守府,来回踱步,脸色沉重。

    突然,有披甲兵士,浑身湿透狂奔而来,“报!郡守大人,前方河堤已经失守,洪峰最多一个时辰,就可抵达府城,程力将军命小人回禀,请大人速速退出此地。”

    大殿内,顿时安静。

    一众官员、谋士,面面相觑后,“轰”的一声炸开锅。

    水火无情,若真等到洪峰抵达,任你什么身份,都是九死一生。

    “大人,洪峰非人力可挡,我等速速退走吧!”

    “没错,东阳郡之时机,当真是选错了……这,谁也没料到,一场暴雨竟至今不歇。”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郡守,另觅良机吧。”

    听着众人谏言,江泰的脸色,更沉重几分,心头暗暗苦笑。

    天下大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此番,东林江氏未做遮掩,除了不曾公开打出旗号,已做了太多的事情。

    这点,瞒不过大庸朝廷,更瞒不过天下苍生。若就这么,灰溜溜的罢手,重塑江山再铸社稷,便成了个笑话。

    一时错过,便再无机会,东临江氏数百年之养望、底蕴,将一并付诸流水。

    可明知如此,徒呼奈何?不退走,难道要带着麾下兵将、各方官员,做那水下亡魂?

    天命不在我!

    吾江氏一族,竟败在一场大雨之下。

    江泰深吸口气,正欲下令时,又一道身影,匆匆冲入大殿。他身上衣袍,被秋雨打湿,头发贴在脸上,整个人狼狈不已,脸上却充满狂喜,“雨要停了!哈哈,大人,雨就要停了!”

    算命先生孙廷远大笑开口,“天象骤变福泽万民,是冥冥之中,自有未知意志,在庇护着大人!”

    江泰精神一振,“孙仙师,此言当真?”

    孙廷远点头,抬手一指,“大人且看,天已经变了,最迟半个时辰内,大雨必停。”

    半个时辰……似乎,来得及!

    江泰深吸口气,环顾众人,“诸位,吾欲在此,再等半个时辰,静待天变。”

    殿内沉寂。

    一众官员、谋士,吃惊的看着眼前一幕。

    堂堂东临江氏执掌者,欲再造社稷之人,竟信这乡野术士所言,为此甘愿冒险?!这……他们之前,响应对方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犹豫再三,虽无人反对,可大殿内的沉默,也始终并未打破。

    半个时辰……

    便只当,是回报江氏的恩情。

    待时间一到,他们即刻离开,快马出城倒也够了。

    江泰袍袖间,拳头紧握,这是他最后的机会,除了相信孙廷远外,根本别无选择。

    半个时辰,这雨……可一定要停啊……

    府城东南,水神庙。

    天降暴雨半月不停,便有人怀疑,是下民触怒了上苍神灵,才降下今日责罚。是以在城中几个大户带领下,募捐了大笔银钱,买来诸多供奉之物,日夜叩首祷告。祈求水神大人,能怜悯黎民苍生,平息怒火,化解一场水灾浩劫!

    可惜,时至今日,并无效果。

    雨越下越大,听闻洪峰将至,一旦河堤崩塌,府城也难幸免。已有不少人弃城而逃,可这里是太多的家,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更何况,天地间暴雨如注,山势崩解、水泽肆虐,出了城又能逃到哪里去?

    水神庙中,跪拜者散去大半,却依旧祈祷不绝,不少人拖家带口,跪在神像前焚香。

    赵泗水愁眉苦脸,与商队几人讨论许久,却拿不出应对之法。他们途径此地,本想暂时躲避大雨,待天气好了便即刻动身,哪料到竟被困在城中,几成瓮中之鳖。

    他年幼时,曾经历过水灾,知道那洪峰之下,若天崩地裂的恐怖气势,人在洪峰面前,脆弱如蝼蚁。当年,父母、兄弟姐妹等,都葬身水灾之中,仅他一人侥幸活命。

    “娘,我不要留在这,天像是破了口子,这么大的雨,河堤迟早会崩塌的,娘我们快逃吧!”说话的是个小娘子,约十七八岁年纪,生的肤白貌美,此刻却身体颤抖,难掩一脸恐惧。

    妇人三十余岁,风韵犹存,强撑着镇定,“倌儿别怕,我们人在府城,有城墙保护,即便真来了洪峰,也未必不能抵挡。何况如今情况,我们对城外水势不明,贸然出城的话,很可能遭遇意外。”

    赵泗水点头,沉声道:“王夫人所言不错,诸位,我等被困城中,看似大凶之局,却比身在城外已幸运许多。据说,东阳郡治下县城,已淹了十数个,受灾者不计其数。”

    众人闻言,脸色纷纷变化,之前几分侥幸消散殆尽,一时间忧心忡忡,惶惶难安。

    水神庙角落站着几人,为首者是一位贵公子,锦衣玉袍气象不凡,带着几名仆从。不同于其他人,他手持折扇神色镇定,不时抬头看一眼,香火缭绕下那模糊不清的水神雕像,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嘲讽。

    突然,庙门从外面打开,一时风声雨声,夹杂着浓重阴寒湿气,顿时涌入庙内,燃烧取暖的篝火,被吹的猎猎作响。

    众人一惊,急忙抬头看去,便见庙外进来两人,一前一后皆手持雨伞,是位年轻的先生,身后跟着一名婢女。

    ‘这么大的雨,他们如何过来的……’这念头冒出,很快又被放下,如今性命攸关,人人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理会旁人。

    随着殿门关闭,风雨声暂时被隔绝在外,那位年轻先生拱手道:“大雨之日赶路,恰好来到此处,暂时躲避一二,打搅诸位了。”

    赵泗水犹豫一下,还礼道:“这位先生客气了,你我皆是过路人,暂时停驻水神庙而已。”

    他伸手虚引,“外面天寒,我们这升起了篝火,还有煮好的粥饭,先生若不嫌弃的话,可以过来取用一些。”

    年轻先生想了想,道:“那就打搅了。”他与婢女上前,站到篝火旁,自有旁人送来碗筷。

    此人似乎,很少有外面行走的经验,并未过多考虑,便低头喝了几口,笑道:“粥煮的软烂,很好喝,多谢这位大哥。”

    赵泗水勉强一笑,“在下赵泗水,是商队的领头人,因客栈满客暂住于此,这些都是我本家的兄弟,四下混口饭吃。今日虽是萍水相逢,但得遇先生便是缘分,您不必客气。”

    年轻先生拱手,“在下罗冠,这是我的婢女。”

    “见过罗先生。”赵泗水拱手行礼。

    过了一会,赵泗水被商队之人喊道旁边,有同族兄弟皱眉,“大哥,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陪着那位先生闲聊?我感觉不太好,咱们必须想办法,不然恐怕都要葬身在这府城。”

    刚才,王夫人所言城墙抵御洪峰之言,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当然知道洪峰的厉害,一个浪头就是数丈高,再坚固的城墙,又能挡住几次冲击?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赵泗水皱眉,“小声点!”他余光看了一眼,那位先生与婢女,见他们并无反应,这才松口气。

    “这位先生……非寻常人,你们不得冒犯,我观水神庙后面,有堆积的木柴,你们去寻一些粗壮的,再取绳索来,一旦水势失控,便将自己绑在上面。至于货物……”他面露心疼,咬牙道:“该丢的都丢了,人在才是最重要的,听到没?”

    “是,大哥!”

    商队几人不动声色,向水神庙后面摸去。

    赵泗水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位先生,如今狂风暴雨,气象骇人,刚才他们主仆推门进庙,身上却没被打湿半点。

    虽说是持伞而行,可这般天气下,打伞与不打伞,又有什么区别?赵泗水怀疑,他遇到了行商老人口中,所说的一些奇人,他们看似其貌不扬,往往有着惊人手段。

    更何况,这位先生与他口中的婢女,那举止气度,一眼望去便是不凡。今日困绝之境,他们突然到来,莫非便是一线生机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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