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却还在两难的境地——小晗的身影和红着眼睛的李纹姬看我的眼神，让我难以平静。我应该怎么做？
早上7点整。
“龙章一同学，请你回想一下，你自己当时做那个梦的时候的情景。”机器人医生对我说道。
“当时，在梦里，我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能看清自己怀里正抱着一个行将死去的女子。”我闭着眼睛一边回想，一边说着。
“描绘一下那个女子的样貌。”
“她紧闭双眼，黑色的头发，不长不短，脸色惨白，嘴唇已经发紫，嘴角流着鲜血。”
“你看到此情此景的感受是什么？”
“我好难受，我不能让她离开我，我想哭，我想呐喊，但是，我阻止不了这一切！啊——”
“警报警报，检测到高位能量波动！”
“我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我！”
“警报！能量过高，系统，崩，溃……”
24小时前。
“龙章一，让我看看你的射击实力吧。”慕容教官现在是我们的射击教官和指挥学的老师，此刻，我们16个人在E1区的射击训练场上整齐站列。
“是，教官。”
“好，出列！”
“是！”我走出队列，来到射击点，卧好。
“来，先试试固定靶。准备！”我立刻整理枪械。
“开始！”教官一声令下，我的瞄准镜里开始弹起靶子。
“砰，砰，砰……”由于我们训练射击所有的枪还是靠火焰激发的，所以，后坐力加爆炸声让我的耳膜着实不好受。
“可以啊。”
“教官，这耳膜还是不好受啊。”我握着右耳朵说道。教官笑着将我手中的枪拿了过去。
“哎，这就受不了了。一个世纪前的军人，从训练到打仗都是这种枪，他们都能承受，你们现在就是过得太好了，激光枪是没有声音，也没有后坐力，但是，现在的军人却早已，哎，算了不说了。”说完，他把枪重新还给了我。
“教官，我想再试试移动靶。”
“行，正好再让大家看看你龙章一的实力。”
“准备！”
“是！”我立刻蹲了下来，举枪准备。
“报告！”
“讲！”
“教官，我想和他比一比。”说着，我转过头，看见李纹姬走出队列。
“哟，你俩又要来比一场？”慕容教官调侃道。
“是的，教官，上次输给他了，这次要赢回来。”
“行，你也来吧。”
“是！”接着，她跪在了我的身旁。
“男女之战，要放点狠话不？”
“报告，不用。”我道。
“报告，我不想浪费口舌。”她说道。我看了看她，这次，套的头发没有挡住她的脸，她只顾自己举枪瞄准目标，准备随时射击。
“准备好！”我立刻做好准备。
“开始！”教官的命令下达的同时，移动靶高速出现，我连续扣动扳机，被我锁定的目标一个接一个的被击倒。得意、高兴让我有些飘了，所以，接下来，我眼前开始出现别样的画面。
“章一。”小晗笑着，回过头，微笑着看着我。
“请你放开我，好吗？”李纹姬红着眼睛看着我。就这样，我的视野里重复播放着这两段画面，以至于我停止了射击。
“龙章一，龙章一！”
“到！”我慌张的站起身，结果，手中的枪滑落，摔在地上，走火，击中了我的右脚。
“啊！”我立刻跪在地上，鲜血不断的流出。
“快！叫医务人员！”慕容教官见状立即下令，并立刻稳住我的脚，用手压住我的伤口。
十分钟后，我已经来到医务室了。
“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医护机器人说道。
“好的，其他人走吧。”教官带着跟着一起来的人离开了。只是，李纹姬在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我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却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龙章一学员，现在我要脱掉你的靴子，有点痛，请忍一下。”这个外表是仿生人皮的智能机器人微笑着说道，但是，这微笑却显得那么的假。
“啊。”
“很疼吗？忍一下吧。”它微笑的看着我。然后，我受伤的右脚上的靴子被脱了下来。
“现在要取出弹头了，忍着点，学员不允许我们用麻醉剂，所以，你只能忍着了。”
“好的。”然后，我一边忍着脚上的剧痛，一边看着机器人从我的右脚里取出弹头。
“现在，要止血了。”它笑着说道。
“好。”我把眼睛看向别处，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机器人的微笑从都不能让我好受。
经过最后的止血、包扎，我的脚少了弹头，多了厚厚的一层纱布。
“我把你送回寝室吧。”它笑着说道。
“不用了，我想回射击场，我只是脚受伤了，其他的又没事。”
“好的。”它说道。我下床，一只手提着鞋，一只手扶着墙壁慢慢的走向门口。
“小心，慢走。”它站在门前微笑着，目送我离开。
医务室离训练场并不远，但是，我的脚受了伤，所以，足足比常人多用了10分钟。这样的结果是，等我到了训练场时，却被告知教官他们10分钟前结束了今天的射击训练。
“啊，他们去哪了？”
“他们去教室了。”
“好吧，我自己过去吧。”
“你不用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告别了训练场的值班人员后，我一个人往教室所在的中央4区前进。一路上，我这个跛子成了靓丽的风景线，直到遇见韩林，我才得以解脱。
“章一？你怎么了？这都下课了。”
“现在几点啊？”
“中午12点了。”
“我去，好吧，那你能扶我回寝室吗？”
“行，要不，我先带你去食堂吧。”
“不用了，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荣光，应该，给我带饭了。”我摸了摸肚子。
“行吧，走。”然后，我在他的帮助下，回到了寝室里。
“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
“好的，谢啦。”
“不客气。”说完，韩林走了，寝室的门也关上了。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好饿啊，我摸了摸肚子。
“荣光呢？可能还在吃饭吧。”我自言自语道。
“是啊。”我身后传来了声音，我回头看见小晗穿着白色的长裙，笑着看着我。
“为什么你还会出现？”
“因为你还没有放下。”
“我该怎么做？”
“这得问你自己了。”她消失掉了。
“问自己。”我想着，“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章一，我回来了。”荣光推开门说道。“你的饭。”
“哦，谢谢，荣光。”我此刻不知怎的，有些魂不守舍了。接过饭，我无神的吃着。
“请你放开我！”
“请你放开我！”
“请你放开我！”
“请你放开我！”
“请你放开我！”
“请你放开我！”
“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大声吼出，嘴里的饭也喷的到处都是。而随后，我眼前开始模糊。
“章一！章一！”荣光急切的喊道。
“哦，荣光啊。我，我……”我的眼前被黑暗笼罩了，身体像是沉入了无底的深渊，一直往下沉，没有结束过。
第二天早上7点。
“龙章一同学，请你回想一下，你自己当时做那个梦的时候的情景。”机器人医生对我说道。此刻，我正躺在心理治疗室的病床上，智能机器人心理治疗师站在我面前。
“当时，在梦里，我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能看清自己怀里正抱着一个行将死去的女子。”我闭着眼睛一边回想，一边说着。
“描绘一下那个女子的样貌。”
“她紧闭双眼，黑色的头发，不长不短，脸色惨白，嘴唇已经发紫，嘴角流着鲜血。”我开始感觉到心脏被煎熬的痛苦。
“你看到此情此景的感受是什么？”
“我好难受，我不能让她离开我，我想哭，我想呐喊，但是，我阻止不了这一切！啊——”
“警报警报，检测到高位能量波动！”
“我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我！”
“警报！能量过高，系统，崩，溃……”
我睁开眼睛，发现原本站在我面前的机器人医生，现在已经倒在地上，浑身冒着烟。
“有人吗？”我大声喊道，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等下，我在哪？心理治疗室。我们学院有这种地方吗？”我问自己。
“当然没有。”突然小晗出现在我面前。
“你！”
“对，我。”
“还有我。”说着，李纹姬穿着军装也出现了。
“你们？”
“你还在梦里，你应该看出来了吧。”小晗说道。
“为什么？”
“这是你的天赋，也是你的痛苦。”李纹姬走到我面前带着微笑的说道。
“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发现你与我们的不同吗？”这时，慕容教官的声音出现，紧接着，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出现在我的床前。
“教官？不，你不是！”
“对，我不是真正的慕容杰。”
“为什么？这到底是哪？”他们三个相视一笑。
“这个问题嘛，以后你就会明白，现在，你来到这里的原因是要做出选择。”
“做选择？”
“对，做选择。”说着，慕容教官站到李纹姬和小晗的中间。“选她，还是她。”
“这。”我看了看小晗和李纹姬。“我做不到。”
“哈哈。”他们三个都笑了。
“笑什么？”
“我们既不是要你立刻做出选择，也不是要你在这里做选择……”
“只是要你明白现在的你，为你接下来的人生做出新的选择。”
“对。”说完，他们消失掉了，而我周围的一切——病床、窗户等所有的一切都幻化掉了。最后，我再次陷入黑暗，直到眼前能看见，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寝室里，而窗前是慕容教官，他正看着窗外。
“教官。”我准备起身。
“你醒了，先躺着吧。”
“教官，我……”
“啥都别说了，我知道。”
“那我……”
“选择是你自己要做的，别人帮不了你。”
“教官……”
“也许你觉得我们不熟，但是，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我知道你昏迷的时候在做什么。可我帮不了你，现在必须是你自己来面对，做出选择。能够选择离开你的人，是不值得你为了她去遭受更多痛苦的。”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低下头。
“章一，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注定会有另外一番遭遇——要么成为英雄，要么成为废物。这个选择只在于你现在的决定，我不能再说什么了，希望你能明白。”
“嗯，教官。”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好的，教官。”
“不过，给我敬个礼吧。就坐在病床上。”
“是！”我敬了礼，他也回了。
“休息吧，再见。”说完，教官离开了，寝室里再次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坐在床上，想要看窗外，于是，起身来到床前。现在还是白天，艳阳高照，我看着远方的沙漠，想象着比沙漠还远的那些城市。我既然选择离开那些城市，选择成为一名军人，那我为什么还要放不下过去，最后自己折磨自己。我该做出选择了——放下，还是继续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