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卫东看刘枫一愣,就赶紧说道:“老嘎达,你就放宽心,这一次,哥哥带饭带菜带酒来滴,走吧,还去小刘忻家,那小丫头应该还没上学呢。”
小刘忻这两天简直比过年还快活,每一顿都是那么丰盛,有些东西,还从来没有见过呢。看着小刘忻恋恋不舍的离开桌子,背上书包,穿上布鞋,去学校了,几个大人心里都有一点堵。
林松叹口气:“单于乡的老百姓是真穷啊!刘书记,如果有什么事情驻军可以帮忙的,请您千万不要客气。如果可以为单于乡老百姓脱贫尽一份力,我们全大队官兵都义不容辞。”
“谢谢!”刘枫伸出双手,再度和林松、洪军握手,“单于乡的脱贫致富,肯定离不开驻军的帮助,有事情我是不会客气的,你们跟我也不要客气。”
韩卫东为刘枫满上一杯酒,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兄弟,就冲你这句话,哥哥敬你一杯,来,干!”
刘枫干净利索的干掉杯中酒,定定的看着韩卫东:“现在你该实话实说了吧?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要下去考察了,没时间陪你兜圈子。”
韩卫东哈哈一笑,再不啰嗦:“其实这事和那个陈锋还有一点关系,”刘枫一愣,韩卫东接着说道,“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军队也要求变革。
只是,怎么变,变成什么样,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就成为一个很紧迫的课题。哥哥家燕京有一点根底,这不听说兄弟曾经在内参上发表过一篇文章,说是什么《新军事变革和快速反应部队建设》,有这么回子事吧?”
看刘枫疑惑的点点头,侯卫东继续说道:“上头对于快速反应部队的设想很感兴趣,要求辽东军区和燕京军区进行尝试。有幸参与两只新型部队建设的,就有陈锋所在的师,和我们师,明白了吗?”
刘枫点点头:“是这样,”稍作沉吟,三个军人端端正正坐在小凳子上,像是准备听讲的小学生,“嘿,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对美国军方提出的,全球四十八小时打击战略很感兴趣,就专门作为一个秘密课题,研究了半年。
其实,美国军方的全球打击战略,就是快速反应部队的实际应用。”
“等一下,首长!”林松打断刘枫的话,有一些局促的看看两位战友,难为情的说道,“首长,您看,我们来的时候,其实没抱太大希望,也就是寻思死马当活马医。”
刘枫一呆,手指指点着韩卫东,笑骂道:“把我当成是二五眼兽医了是吧?”
韩卫东挠挠头,歉然一笑:“刘书记,你看,这事闹的,也没指望你一个书生对军事太明白。既然你都作为课题来研究了,你看,是不是请你去我们师里走一趟?”
刘枫皱皱眉,说实话,当初研究这个纯粹的军事课题,无非是男人都有的那种热血情怀作祟。不过,想到自己的研究成果可以为祖国的军队建设出一把力,刘枫还是很乐意的。
何况,通过韩卫东吐露出的一点口风,刘枫九已经猜测到,这一次的新型部队建设,已经不单单是一次简单的尝试。
最有可能的,就是它涉及到了下一代军队接班人的培养与考核。
且不说韩卫东是自己“网”中的一个节点,就凭陈锋和自己的恩怨,刘枫的选择就是显而易见的。对于自己在新军事变革方面的研究,刘枫还是很自信。
两年前匿名在美国军方杂志发表的一系列文章,都引发了很大的争鸣。通过种种渠道,刘枫确信,自己的研究,已经站立在世界军事的前沿。
刘枫很快打定主意:“好,我就给自己放两天假,去军队混两顿好的。”
几个人都是爽快干脆的,刘枫先到李桂芳家里安排一下,让她告知所有的单于乡干部,在10月30日召开干部大会。这个时代,想要一一通知到了,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再请她告诉高盛几人,自己到驻军化缘,家里的事情,暂时有高盛几人做主。随后,四个人挤上那辆大三轮,就上路了。
韩卫东的师长是张娇娇的大哥,叫张解放,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一身戎装,刘枫感觉他比自己要像一个教师。张解放1955年生人,如此年轻就成为甲种师的师长,如果没有真材实料,是不可能的。
张解放外表很文雅,做事雷厉风行,只听刘枫说个开场白,就命令所有营职以上干部到师部作战室开会。于是,刘枫原以为不过是一次理论探讨,变成了一堂意义深远的军事讲座。
刘枫从美国的全球干涉战略讲起,到两个超级大国的军事对抗,从航母舰队存在的意义,到四十八小时快速反应部队,从越战教训,到刚刚结束的阿富汗和两伊两场战争。
从英阿马岛战争的得失,到伊拉克陈兵科威特边境,从美国海豹、三角洲到英国的SBS,从外军特种部队训练到世界特种兵大赛。
刘枫仿佛回到了燕京党校的讲台,台下一干军人包括师首长在内,都听得津津有味。这堂课从早上九点,一直讲到夜里十一点,就连午饭和晚饭,都是在教室里,错了,是在作战室简单对付的。
当刘枫表示,讲座结束的时候,所有的军官都感觉意犹未尽,刘枫苦笑道:“各位,我充其量不过是纸上谈兵,接下来就是关于建设快速反应部队的现实问题,特种部队的训练与装备,这可就不是我这个书生擅长的了。”
张解放爽快的说道:“大家也不要再为难刘枫老师了,理论上的东西,今天刘枫老师已经进行了深刻的讲解和剖析,接下来,就看在座各位的了。
在这里,我代表师党委表个态,今后单于乡有任何需要,只要一个电话,从我开始,一定全力以赴,绝不打折扣!”
刘枫原来也不过是想为军队建设尽一点微薄之力,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当下,也顾不得是午夜时分,师首长和一干军人,摆开宴席,就为了感谢刘枫。
和军人喝酒,还是一帮军人,刘枫的下场可想而知。事后,刘枫连续三天都昏昏沉沉的,总是一副宿醉的模样,倒是让高盛几人好一顿笑话。
单于乡乡政府最西侧是一间会议室,足有一百二三十平米,很宽敞。只是,主席台一侧一溜七张学生桌,虽然漆面斑驳,很有一种沧桑历史的感觉,不过,还是要比后面的椅子强上那么一点。
除了主席台正中间那把椅子,是李桂芳事先从刘枫的办公室搬来的,其他六把椅子,都是那种小学生座椅。估计是县里那个学校淘汰下来的吧?
刘枫暗自猜测,主席台下面,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都是那种简单的长条凳,上面一块一巴掌宽的杨木板,下面是四条腿,两根小枨,一根横担。
每一个条凳一米二长,通常可以坐两人,不过,刘枫看那残破的条凳,很怀疑是否能够承重二百斤以上。今天是10月30日,刘枫来到单于乡整整两个星期了,也是第一次召开干部动员大会。
坐在主席台中央,看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十点整。只有高盛早早赶来,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剩余的五位副处根本就没有影子。
主席台下面,人员一样参差不齐,按照花名册来看,单于乡是嘉鱼县人员最臃肿的单位,但是,直到现在,下面也不过才落座十五人,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这一次大会之所以推迟到现在才召开,一个是刘枫下村实地考察,再一个就是逐一通知太难了。八十年代末,别说嘉鱼县这样的贫困县,怕是全国也没有几个家家通电话的地方。
于是,刘枫上任以来的第一个干部大会,就一直拖到现在。看来,刘枫还是高看了单于乡的干部素质,再次看看表,拍拍手,让台下安静下来。
“我们单于乡据说是嘉鱼县干部配置最多的地方,今天看来,有点名不副实呀。”
台下传来一阵窃笑,刘枫接着说道:“不过,到场的有十七人,我想,对于单于乡这样的国家级贫困乡来说,这些人已经足够干一点事情了。”
台下鸦雀无声,新来的书记虽然年轻,不过,在场的都是老油条,早就通过各种渠道打探过消息,据说,书记是从燕京下来调研的。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后台,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
扫一眼台下的干部,刘枫仿佛回到了燕京党校的讲台上:“来到单于乡第一个印象,就是行路难!别的就不多说了,送我上任的时候,久经考验的金红安县长,居然晕车到呕吐。”
台下发出几声轻笑,“还有哇,县里好容易送给我的办公家具,拉到这里,居然散架了!”
“轰”的一声,会议室所有人都笑起来,刘枫没有一丝的笑意。很多人注意到,这个小书记好像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果然,刘枫就下来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如果说穷,无法修筑高质量的公路,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简单的土路都没有维护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