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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似水(二)

    尾随着弘历和那个女娃的脚步走到屋门口,我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处即方便偷窥又适合偷听的地方,矮身蹲下以食指在窗子上戳出个小洞来,眯起一只眼睛开始窥视屋内动向。

    小屋里几个孩子已经落坐在圆桌边,面对外来之客,弘明兄弟三人心意相通,调皮之色在他们眼中一闪而过。可怜的弘历,竟然主动将自己送到这弘明兄弟口中,我在心里开始为弘历干儿祈祷,希望他别被自己家儿子给耍晕了。

    我独自在外面暗暗为弘历担心,而弘历这小家伙却对自己已落狼口尤然不自知,仍笑的好不灿烂的向他带来的女娃娃介绍着,“宁宁,你看我没骗你吧!弘明哥哥、弘映哥哥、弘暟哥哥长的是一模一样吧!”

    打从进了这屋子看到弘明他们兄弟之后,宁宁小朋友就一直处在震惊之中,粉嘟嘟的小嘴半张着,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咬上一口。

    弘明兄弟三个噙着笑,相互扔个几个眼神儿之后,推举弘映做了逗弄弘历的第一棒,率先向宁宁小朋友伸出他的黑手:“我说弘历弟弟,你还真是不厚道呢!在家里藏了这么可爱的妹妹也不早点来介绍给哥哥们认识?”

    “可不是,这就是弘历的不对了!”见弘映出声,弘明跟近,开始数落起轮为羔羊的小弘历。

    不过他们虽然嘴上在说弘厅,可眼睛却根本并没有看他,而是直盯着宁宁小朋友不放眼。

    这时唯一没说话的弘暟就没有弘明那种大哥风范了,他早在宁宁小朋友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人家,“来,小妹妹告诉哥哥们,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弘明三人分工明确,一个引开弘历的注意,两个对宁宁小朋友下手。我蹲在窗外一阵汗颜,胤祯啊!看看咱家儿子竟然走上了痞子小流氓路线,小小年纪就学会调戏人家小女娃儿了,这可怎么办啊?我心里的有全小人儿正内牛满面,无颜面对莫家列祖列宗。

    我这儿正愧疚着,屋里又有了动静。

    “我叫富察•安宁,今年九岁,我阿玛是三等阿达哈哈番李荣保。”

    宁宁小朋友甜甜的声音不但将我从不孝子孙的万丈深渊中拉了回来,而且还腻住了弘明他们哥仨儿。他们也不再理会弘历,都围着宁宁小朋友你一句我一句的攀谈起来,最过份的是坐的最近弘暟,更是不时摸摸人家的小手,又捏捏人家的小脸儿,非礼的不亦乐乎。

    说实话,弘暟的表现让我觉得很奇怪。这几年,胤祯侧福晋也生了几个小格格,我瞧着也挺可爱的,经常会接到自己边玩几天,可我怎么就没见弘明他们几个像喜欢宁宁小朋友一样喜欢自家的妹子呢?

    啊~!等等。一个念头猛得在我脑中闪过,弘暟不会是看上人家宁宁了吧?!那可不行啊!我现在恨不得冲进去,立即拉开弘暟握着宁宁的那只狼爪。不是我想打击自家儿子,实在是宁宁早就打上了人家弘历的标签,这辈子注定是弘历的人了!

    我这一急,便忘了自己正在做墙外之耳的小人勾当,猛得想要站起来时,脑门儿不小心问候了一下半开窗棂。哎哟~!痛!我揉着额角,龇牙咧嘴地又蹲了回去。

    就在这时,屋里某个不刚寂寞的小朋友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放手、放手、你们统统都快给我放手!”弘历愤然的拍开宁宁小朋友身的上狼爪。

    弘历动手太快不小心打到了宁宁小朋友身上,惹得人家哇哇直叫:“啊!历历!历历!好痛!”

    咦?弘历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我也顾不上头痛了,眯起眼睛继续观注屋里的情况。

    屋里弘历愤愤地分开弘暟和宁宁交握的手,然后拽过宁宁就往自己身后推,用他那的小身躯挡在她前面,表情严肃地对弘暟说道:“弘暟哥哥,安宁是弘历的福晋,她是你的弟媳,你们要避嫌!”

    身处窗外的我突然觉得有一记惊雷在我耳边炸响,听得那叫一个囧囧有神!什么时候这八岁孩子已经懂得避嫌这一说了?我抽抽儿着嘴角,无语当下。

    ****

    “诶~!我说额娘啊!您再这么听下去,我可真得要笑场了!”

    嗯?!咫尺之间突然传出声音,而且还这么耳熟?是谁?我眯着眼睛,现次将头凑进窗纸上的那个小孔,打算看他仔细。没想到……

    “吓~!什么怪物?!”我惊叫着跌坐在地上。

    窗子在我惊叫中应声打开,一张哭笑不得的小俊脸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丫的,是弘映!这个死小子竟敢吓老娘!我在心里暗骂。

    “额娘,墙外之耳本就小人之举,您还骂我是怪物,这会不会太过份了些?”弘映在窗沿上托着下巴俯视我,薄薄的嘴唇扬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真是像极了胤祯。他看着我,笑道:“我说额娘这大冬天的您怎么坐在地上了?多凉啊,小心冻坏了身子。到时阿玛追问下来,儿子们可是不好交待啊。”

    这死小子还敢说?我没好气儿地瞪他一眼:要不是他,我会坐地上吗?切!我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不孝子!平时都是我耍他们,难得他们见到我吃瘪,这会儿指不定在肚子里笑到肠子打结了!我越想越郁闷,于是也就赖在地上不起来,大手对着弘映一伸,道:“知道地上凉,还不快过来扶老娘一把?真是个不孝子!”

    “是~!儿子这就来了。”弘映手上发力撑起身子轻松一跃便跳过四尺窗台,站到我面前,“不孝子来了,额娘快起来吧!”说着,他双手穿到我的双臂之后,轻轻一提便将我从地上扶了起。

    看着他帅气的翻出窗子,我心里暗骂:可恶!怎么忘了他们是会功夫这码事了!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我躲在这儿了?”我瞪他一眼,没好声的问道。

    “打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弘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果然!这群臭小子从一开始就在演戏!

    “既然知道我在外面,你们为什么不拆穿我?”再瞪他一眼。

    “呵呵~~既然额娘想看戏,那儿子就只能演给您看喽!毕竟彩衣娱亲也是二十四孝之一嘛!”弘映一裂嘴儿,露出白白的牙齿。

    弘映笑得很是欠扁,让我想狠踹他一脚,无奈此时我因久蹲的原固,双脚酸麻无力,别说踹他,若他此时一松手,我定会跌坐在地上。

    ***

    “干娘?!”

    弘历的声音拉回了我即将崩盘的理智。扭头一看,只见弘明、弘螘、弘历还有宁宁四个小东西正挤在那里看着我,四张小脸儿上无一例外全是诡异的笑容。

    呃~!瞅着那种笑就觉得浑身发冷,难道他们……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我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他们,问道:“你们难道……”

    弘历收起笑,嘟嘴不满地说道:“干娘在这里偷听?”我囧,故作镇定地告诉自己:沉默是金!

    “难道您还在生弘历的气?”他一脸真诚外加愧疚地看着我——我要收回弘历是好宝宝的话,这小子真是太腹黑了!

    说起这事儿,还要从守灵谈起。前几天晚上刚好轮到我守灵,弘历那天恰巧也被获准进宫小住,于是他来找我。大家都知道灵堂是个很诡异的地方,再大胆的人待这种地立也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跪在那里正疑神疑鬼的,忽然觉得不对劲儿,慢慢回头一看——这小子居然穿着白衣一声不响地站在我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面无表情,原本粉白的小脸儿在幽幽的烛火和那身白衣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色彩……

    好吧,我承认我挺没出息的。惊叫了一声差点没打翻供桌,那叫一个囧。而这小子要是认错也就罢了,可他不仅不认错还明目张胆地嘲笑我。以至于我一想起此事就生气,就想修理他的小屁股。

    “咦?!”还有这事?弘暟好奇地看向弘历,“说来听听。”

    瞧他那神色,比狗仔队见到了八卦还要兴奋。你说这几个小子对自己额娘的糗事咋就这么有兴趣呢?翻了翻眼睛,我决定还是先走为妙。要不然一会等弘历说完了,指不定这仨小子会怎么嘲笑我呢!

    “前几天,我进宫……”

    “嗯哼,那什么,我说弘历啊,你等等再说。”弘历那边刚起个头,我立即打断他,搜肠刮肚地给自己寻了个很烂的理由准备开溜,“时候不早了,慈宁宫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哈!”说完,甩开弘映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诶?!额娘,您不进来坐会儿了?”弘映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

    还坐?坐个屁!坐着听你们几个小东西嘲笑我?别逗了,当娘的被儿子们嘲笑可是很没面子的事,你当老娘是傻子吗?我假作耳背的急步走出乾东四所,竭力劝自己忽略身后的窃笑、努力克制着不去幻想那几张小脸儿上可恶的笑容。心里不断懊悔着今天出来没看黄历,竟然载在了三个臭小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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