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毓庆宫的庑房,几盏宫灯将屋里照的如白昼一般。一身明黄的太子端坐房间正中主位上,从三开始,能来报道的全部都到了,他们分坐在太子左右。
如果有一屋子的人都在对你笑,你会有什么感觉?反正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要说我那两位不为人知的哥哥和其他人笑我倒也还可以接受,可是那个长年冰山的胤禛笑了……
恶,吓人。我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清楚的感受到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部出动了。我偷偷地扯了扯胤祯的衣角,将自己的不安传递给他,“胤祯……”站在我前面的胤祯此时也心有灵犀地将手背过来,握了握我的手,算是安慰我,而他自己继续和他那些兄弟谈笑风生。
唉~看来胤祯是指望不上了,我只能自己看着办,步步小心了。
这时,一直不语的太子那不太协调的声音突然插进了原本和谐的兄弟谈话,“没想到啊,当年那个养狗的清涩丫头如今出落的这么标致了。看来咱们兄弟中就这老十四最有眼光,一早就发现了。”说完,他竟还大笑了起来。
他自以为打趣的笑起了来,哪知这番语焉不详的话立即让在场原本还在淡笑的人们顿时收敛了笑容,同时将目光汇集在他身上。
此时的屋子里安静极了,就连蜡烛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过了一会儿,坐太子左手边的胤禛突然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道:“太子爷,这天色也不早了,您看是不是应该开始了?”
许是太子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如今老四搭了个台阶刚好让他可以顺坡下驴,于是他一挥手,招来两名宫女道:“嗯,嗯,开始吧,去,把东西拿来。”
一直站在胤祯身后的我,脑中涌上这么一个想法:如果说以前我还认为太子的倒台是因为所谓的党派之争,现在我完全想明白了。这位当了三十年的太子完全是被自己推倒的。我稍侧头,鄙视地瞪了正为自己打圆场的太子一眼,算是为自己解解气儿。
我的小动作刚做完,一边走来两个宫女,各自手上托着一个硕大的盘子,每个盘子上都放满了茶杯。她们来到我身边站定福下身子,将手中的盘子举高。我看了看她们,又瞧了瞧刚好转过身的胤祯,希望有他能给我个解释。
可是胤祯却只是点了下头,并没做更详细的解释,这下可以难倒了我。我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大堆的茶杯,不知做何是好。
见我半天不动手,两个宫女中的一个开口说道:“请十四福晋给众位爷敬茶。”
哦,原来是敬茶啊!很简单嘛。我立即伸手端起其中一杯,心开始犯嘀咕:这只听说给公婆敬茶,可没听说过给大白哥和小叔子敬茶的呀?不过想归想,我还是走到了太子身边。虽然不情愿,但是为了不让胤祯以后难做,屈就一下自己福下身子,将茶举高,刻意放柔声音,说道:“太子爷请喝茶。”
有了之前的尴尬,太子也没有太为难我,径直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随后向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太监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接到太子的示意,那太监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变出个盒子,高声道:“太子赐十四阿哥、十四福晋,如意一柄,金丝点翠嵌珠镯一对。”
这时胤祯上前拉了我一下,随后抖下马蹄袖,接道:“谢太子赏。”
见他如此,我也有样学样,跟着说道:“谢太子赏。”
“十四弟,十四弟妹,自己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快起来吧。”
“是。”胤祯恭敬的站起身,卷起袖子,站到了一边,对我点头,示意我可以继续了。
接到他的眼神,我不自觉地望向身边笔直站立的两个宫女,心里又开始抱怨。一会儿暗咒康熙太不讲计划生育,一会儿又嫌胤祯生的太晚,上面那么多哥哥。就这么胡思乱想中,我的茶已经敬到了胤禛面前。就见他好整以暇地正了正坐姿,薄唇轻抿成一条弧线。我看着他,没好气儿的举了举茶杯,“四哥请喝茶。”我端着茶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他接过去,于是抬头稍大声重复了一遍。
胤禛似笑非笑地着看着我,放下茶杯,从身边的桌上拿起个盒子递给我,道:“十四弟妹,四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前儿个得了套古书,今儿就送你了,你回去可要好好研读啊!”
古书?我暗暗翻了翻眼睛,这东西我要来何用?不能吃不能穿的。
不过我虽对书不感兴趣,倒是一向喜欢舞文弄墨的胤祉兴致大增,“四弟,不知是那套古书啊?可否借哥哥一看?”
“呵呵~~”胤禛笑看着我,意思让我来拿主意。
撇撇嘴,我不以为意得点头,将手上的书盒转递给一边的胤祉“三哥请看。”
胤祉接过书盒,满脸期待地打了开来。待他看清盒内的书后,脸色变了变,表情也有些扭曲。看上去不是生气,倒像是……想笑。
想笑?!我侧头不解的看他。
其他人也是疑惑不解,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近胤祥忍不住问道:“三哥,倒底是什么书啊?”
“呃,这个……嗯……”
“您倒是说啊?”胤誐也忍不住了。
“这个……十四弟妹……”他将书递还给我,同时扔了个眼神给众人,让他们来问我。
他这个举动也勾起了我的好奇,什么书让这位保读诗书的胤祉难以启齿?我眉毛一挑,斜眼瞄了一眼坐在哪儿喝茶的胤禛,莫不是……想着我打开了盒子,里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本看上去很品像完整,装订整齐的古书,书的封面右上写着两个字——女戒!
女戒?!他竟然送我这东西,NND,我就这么不靠谱吗?需要看这东西?
我恶恨恨地看着正端茶自饮的胤禛,正巧看到他抿茶的嘴角扬了起来,此时立即明白过来:可恶,他是纯心的!
“十四弟妹!”胤誐不耐烦的催促道。
我无奈的合上盒盖,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两个字。随后屋内静了静,紧接着又爆出了惊天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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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我们居住的乾东四所,趁胤祯去换衣服的时候,将收到的东西放在桌上,一件件的翻着。前面收到的东西我心里还有数,可是到了后来因为怄气完全没注意别人都送了什么给我。
盒子一个又一个打开,除了那个倒霉的胤禛送的是本不值钱的‘破书’外,其他人送的都很值钱,太子的如意且先不说,胤祉送的是展子虔的《游春图》,虽然我不太懂,但看到胤祯那发光的眼神,我也知道这东西有多值钱了。
胤祺送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胤誐难得送了个文雅的,是一对元代青花的小瓷瓶、胤祥送的也是首饰、而小哥送的最实惠也最得我心,他的盒子里放着一打银票,目测厚度最少有一万两……
最后我打开了大哥的盒子,精致的盒子里独单的放着一个羊脂白玉的坠子。我拿起来仔细端详,玉坠子的质地上乘,正面雕着牡丹,背面阴刻着一个‘雅’字。
“雅……”我轻念出声,心中大为不解。这个字‘雅’字再加上牡丹图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个女人用过的东西。可八哥为什么送我一件别人的东西呢?难道这也是古玉吗?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我便将坠子放了回去。就在我的手触到那盒底的丝绸衬布时,一种异样感顺着指尖转到大脑。
这盒底有东西?!我有些惊讶,便又将坠子拿了出来,伸手去摸。不出所料,这盒底好像有加层。于是我小心的揭开盒子里的衬布,盒底赫然平放着一封信。我有些吃惊,不过也算明白了,原来这封信才是大哥真正礼物。
一个疑问解决了,另一个又来了。一封信为什么要搞的这么这神密?我带着疑问打开了信。几行娟秀的绳头小楷映如我的眼帘。我认真看了起来,没等合上信,我已然热泪盈眶。这信是大哥的额娘,也就是我那身居妃位的阿姨写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容外人知道的,所以就连她想祝贺大婚都要如此偷偷摸摸,这便是身在皇家的悲哀吧。
我执起手帕擦掉眼泪,将盒子里的玉坠子重新拿了出来,起身来到梳妆台前,从小柜子里拿出个小匣子。这个匣子里放着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三块玉佩,不过今天开始,三块变成了四块。我将慎重的将坠子放在了康熙的玉佩边上,然后盒上盖子,重新将它放回原处。
刚合上柜子,胤祯刚好走进屋。他看到桌上的一摊东西,先是‘咦’了一声,随后立即走过去拿起胤祉送的那个画轴,一脸兴奋的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渴望。我好笑的摇摇头,这个小子平时也没啥爱好,就是喜欢这书法字画儿,这一堆东西里,也就这画儿能入得了他的眼睛。反正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于是我当下决定将画儿交给他。
“胤祯,咱们是夫妻,这东西不就是你得吗?”我边说边走到他身边,将画往他怀里推了推,“你说是吧!”
“是,是!”胤祯一脸兴奋的就往外走,迫不及待的就往外走。
我好笑地看着他,喊道:“这大半夜的,你去哪儿啊?!”
“我去书房把它挂上!”说完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影。
看着孩子气的胤祯消失在黑暗中,我无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