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无卖弄的将前不久才从书上看来的东西讲了出来,引得弘晖连连惊呼 。
“哇,原来这桥是咱们满人的先人所建啊!!!”弘晖惊呼道。
“当然啦,自豪吧~!”
“嗯,嗯!”弘晖不住地点头,随后有些奇怪地问我,“姑姑,你都是在哪儿知道这些的?”
“书上啊,这还用问?!”我用‘你是个小笨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被我轻视,弘晖很不满,他嘟起小嘴儿反驳起来,“我也有看书啊,可是书里都没讲。”
“那些死板、正经的四书五经哪儿会讲这些东西?!”
“那都是圣人的言传身教,当然是正经!你看的那些才是闲书呢!”
“是,是,是,我看的都是闲书,行了吧?!”嘴上虽然承认,可这心却不这么认为,于是我讪笑一声,问他,“可要没我看这些闲书上的东西,大哥儿知道这卢沟晓月是怎么来的吗?”
“我……我回去问阿玛也一样知道!”
“四爷在家吗?”
“……”
“哈哈~!”欺负小孩儿也挺好玩的,看他噘的高高的小嘴,都快可以挂个小油瓶了,“其实奴婢的意思是告诉大哥儿,读书是很重要,同时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一样很重要。”
弘晖被我这么一说,慢慢地放下他噘起的小嘴,有些闷闷地说道:“这是不行的,阿玛说他回来之后就要送我到宫里去进学了,我不能再出来玩了。”
这……难怪最近若初会如此纵容他与我一起疯狂,原来这是失去自由前的最后放风时间……
唉~!可怜的孩子。我心里一叹,蹲下身子将他揽住,轻声地安慰,“大哥儿,你知道吗?奴婢进宫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全中……全大清,看尽大清的美景。可是现在奴婢进宫了,这个愿望变的遥不可及。”
弘晖抬起埋在我胸前的小脑袋问道:“姑姑,为什么呢?你不是十年后就可以出宫了吗?”
“十年,太久了。”我抚摸着他的小脸蛋,“其实奴婢说这些就是想告诉大哥儿,你的身份注定会让你失去一些东西的,这是你必须接受的事实。”
“可是我听说到宫里进学就不能回家了。我不想离开家,离开阿玛和额娘。”
说着,弘晖的眼睛里慢慢地凝出水气,越集越多,片刻间就大滴大滴的溢了出来。我不断地抹去那些止不住的小水流,盯着他,认真地说道:“大哥儿,你是四爷的长子,你现在必须要学着长大,好让你阿玛和额娘放心。”
“哇~!我,我不想长大!!!”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童话
不断的轻哄着哭泣不止的弘晖,其实我心里十分难受。只为刚才他的那句——我不想长大。也许真应了他的这句话,他只活到了八岁……
看着他哭花了的小脸,我最终下定了决心:那怕是违逆历史,我也要帮他,只为了让他活着!
原本愉快的心在回程的路上变易常沉重,反复的想着我要如何做才能救得了弘晖。如此不知不觉中,马车已来到阜城门前,稍做停顿便进了内城。当马车再次行进时,速度就慢了许多。
四月的午后,大街上人潮如织,虽非重大节日却也很热闹。街道两边小商贩的叫卖声源源不断地传进车厢里,引得弘晖我怀里扭个不停,一个劲儿的想要挣开我到窗边看一看。我笑着摇摇头,松开了环住他的手臂,将他的小帽子带好后,这才放他去看新鲜。
弘晖兴奋的把窗帘掀开,将小脑袋探了出去,不住的哇哇大叫,“姑姑,你看,好多的人哦。”
被他的兴奋所吸引,我坐到另一边撩开窗帘向外望去,街边的小摊几乎连成了串,那叫一个多,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卖花鸟鱼虫的、卖小吃玩具的,卖药、卖艺的等等,真是应有尽有,一点都不逊色与现代的农贸市场。
难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我头也不回地问弘晖:“大哥儿,今天初几?”
“初八。”他答的干净利落。
四月初八是什么日子?皇帝过生日?那是上个月的事儿早过了;端午节?下个月还早着呢!这四月初八……正琢磨着,一个背着布袋正在化缘和尚闪进我的视线,让我灵光一闪。
庙会!!!这是老北京的庙会!!!
兴奋,兴奋!我睁大了眼睛,不住的左顾右盼。马车因人群的关系已经走的很慢了,但却仍然满足不了我的眼睛。如此热闹的庙会我怎能错过,而且身体里面那些蠢蠢欲动的好动因子,正一点点勾起我逛街的冲动!
我转过身正要说话,就瞧见弘晖同样兴奋的眼睛,我们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
“大哥儿,咱们去逛逛吧!”
“姑姑,我们去逛逛吧!”
说完,两人嘻笑成一团。
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我挑开车帘对前面赶车的车夫说道:“车夫大哥,在这儿停车吧,大哥儿想是饿了,我带他去吃些东西。你把车停在这儿到前面茶肆喝口水吃点东西,在那里休息等我们,行吗?”
车夫倒也爽快,他哈哈一笑,停下车子,转过身儿对我说道:“姑娘,有什么行不行的,来的时候福晋吩咐了,一切全听姑娘的,您做主就行。”
“哦,这样啊。”既然若初都交待了,那我就全全做主吧。不过总不能让车夫就那么干等吧,这不就等于,我吃着别人看着吗?太不人道了。于是我从袖子里掏出块一两的碎银递给他,说道:“那就劳烦你停车多等我们一下吧。”
车夫一看到银子先是愣,而后便将银子推了回来,“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小的怎么能拿姑娘的银子呢。”
“这有什么使不得?你也累了一上午,坐下吃口饭总是应该的吧。再说,等回四爷府上还不定几点呢,叫你饿着我怎么过意的去呢?”说着,我又把银子推回到他面前。
“这,这……”车夫有些犹豫,怕是他刚进胤禛府时接受过某种训示吧,所以他不敢收别人的银子。
“你就拿着吧。”见我硬是把银子塞他的手中,回头对弘晖说道:“大哥儿,你倒是说句话呀!”
弘晖听到后,‘哦’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收回粘在车边小摊儿上的视线,有些不耐烦皱起眉头,“姑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推搡个什么劲儿,一边喝茶去,别耽误小爷的时间了!”
弘晖的话把车夫吓的从车上跳了下去,他颤颤巍巍地捧着那一两碎银站在车边,对弘晖说道:“大哥儿说的是,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他们这一来一去的对话,让我有些傻眼。原来弘晖严肃的样子看上去就像胤禛的翻版,我心里对他比了比大拇指,果然已颇具乃父之风了。不过……一想到胤禛那冰块表情放在胤晖身上,恶~!受不了,可不能让这小恶魔像他一样……于是我连忙从车上跳下,顺势一把将弘晖抱了下来,几句话交待完毕后,我便急急忙忙拉着他钻进人群里,向着那些好玩好吃的小摊儿冲去。
挤来蹭去,我们这一大一小从一个小摊儿蹿到另一个小摊儿,四只手上提着、抓着、握着,从空到满,还真是花费了不少的银子。可是这弘晖还像是没买够似的,看到什么就要什么,无奈地看着我们手里这堆东西:兔爷、面人儿、纸鸢、糖炒粟子、糖火烧、糖卷果……忍不住唉了口气,好怀念起现代的方便袋,那真是小发明大用途,那像这儿,现在我恨不得用胳膊开始夹东西了。
人都说女人天生爱逛街,但那只是纯逛不消费,可这小孩子儿……唉~! =_=!
一抬眼儿,果然不见弘晖的身影,不过我倒也不怕,只要向身边小孩子聚集最多的摊位里瞄准能找到他。我左右环视了一圈,在一个倒糖影的摊子前看到了弘晖正一跳一蹦的小背影。捧着满手的东西,我走上前,努力的倒手,好不容易将东西推在左手与手臂上,腾出右手将弘晖从人堆儿里拉了出来。
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的弘晖开始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他身子向后用力几尽蹲下而且还哭闹着,引来不少路人关注的视线,弄的我好不尴尬。一脸黑线的看着他,实在很难把眼前的弘晖和皇孙名词划上等号,就他现在这模样整个就是一被惯坏了的小破孩儿!
“呜呜~!姑姑,晖儿不走,不走嘛~!”
他不依不饶地闹着,整个人蹲在地上,任我怎么拉就是不起来。无奈我也只好放手,这要是拽坏了,胤禛还不得找我拼命啊!我只能好声相求,“走吧,大哥儿,咱们该吃午饭了,吃完饭咱们再来买好吗?”
“不,我要那个,我就要那个,姑姑先给晖儿买个糖影儿咱们去再吃饭。”
“这小摊也不会收的,咱们先吃饭后再来买也是一样的,走吧,大哥儿。”我软磨硬泡试图将他骗离这个地方,不过我显然是低估了弘晖固执的性格。瞧着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投入这里,我真是没辙了!
“哇~~~~不买就不走!姑姑不给晖儿买糖影儿,晖儿就不吃饭!”
“大哥儿~!”
“姑姑~!”
看着他红红的眼睛,我终于败下阵来,“唉~!真拿你没办法。”我指了指傍边的‘共和楼’说道:“大哥儿,你‘共和楼’门口等奴婢,奴婢买完就去找你。”
见目的达成,弘晖欢呼一声,听话的向‘共和楼’跑去。
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我这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想他一个堂堂皇孙,要什么没有?偏偏为了这小小的东西又哭又闹,现在目的达成了,他又高兴的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一样,这还真是……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我看了看那围满人的小摊,咬了咬牙,厚着脸皮挤开摊前或是排队或是围观的小孩儿,先来到摊主面前。也顾上那些大人和孩子们不满的眼光,快速地扔下两倍的铜哥儿拿起东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