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尽管普通话很不标准,而他说的每一句话,李涛和刑警都能听清楚:
“我们的这次亚马逊计划,主要的头是QQ先生,因为他是负责上海和江浙地区的,而我们这次出货的地点就是在上海,所以我们的一号头在广州就全权委托我们的二号头,在三天之内把货出干净,我们在交接货时是不用验货的,也不用现金支付,因为是老客户,对方实力也很强,所以所有的货款都直接打入我们二号头的账户,然后二号头再把我的那部分现金给我,我们的二号头很讲信誉,他给我的那部分现金从来没有少过,有时还会多给一点吃花酒的钱••••••”
“你们的二号头真名叫什么?”影像里的提审官在发问。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们都叫他QQ先生,是上海***公司的副总经理,我们的货经常是放在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很安全。”
“你确认你们的QQ先生就是***公司的副总经理?”
“那还会有错,我们又不是一次两次交易了,QQ先生的车牌号是沪WF5798 ,只是以前做得量小,这次是最大的一次。有时我们的QQ先生因为交易顺利,他会颇为得意地说,自己鼻子边上的那颗痣,就是他的保护神••••••”
“好了好了,不要说跟案件无关的话题,我们要了解,你们的一号头是怎么跟QQ先生联系的?”
“可以了,小王,关了吧!不要让他知道太多,我们要的是他主动的交代。”横肉刑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重新坐下。
李涛再次被石化了!
他像一尊花岗岩的人体雕塑,静静地坐在房间的中央,呆若木鸡。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的种种美好的幻想化为云烟,他感觉到了恐惧和绝望。
一般的普通人都了解,按我们国家的宪法,贩卖海洛因达到五十克以上的,根据情节的轻重,最高可判处死刑。这一点,李涛是百分之百明白的。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而且都有视频记录在案,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天哪!”他突然大声地叫了起来,“为什么要这样的陷害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好了,”横肉刑警站起了身,“你不用这样貌似无辜的大喊大叫,再叫,就把你的嘴堵上!另外,从现在开始,你不仅是失去了人身自由,同时还失去了睡眠的自由,当然,如果你现在就在这份笔录上签字画押,你的睡眠自由还是存在的。”
“我为什么要签字?我为什么要画押?这视频里的一切,都是人为编造出来的,难道你们就真的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陷害,这是一个天打五雷轰的大阴谋、大栽赃啊!”
但是,到了这种时候,这个充满理想的也许是未来的企业家,他的所有的呼唤,早已经于事无补了。
“好了,小王,开始换岗!”横肉刑警说完向门外走去。
放影碟机的小王和做笔录的刑警一起起身,把桌子往李涛身边靠了靠,把笔录和一支笔留在了桌子上,仿佛是语重心长地关照:
“三十三号,如果你想正常的睡觉,就把字签了;如果你拒绝,也许一个星期都无法进入梦乡。而且,你的所有挣扎,都将无济于事,毫无意义,你三思吧。”
李涛抬头朝他看了看,不明白这是好话还是坏话,不明白是威胁还是善意的提醒,他很无语,就像是一个人梦见自己到了地狱,面对阎王和众多的小鬼,不知如何去适从才是。
很快,这两个刑警还没离开,外面又进来了两个体魄比刚才两个警察明显强势的刑警。他们互相打了个招呼,这两个厉害的角色留了下来。
李涛正视了他们一眼,觉得这两个家伙绝非善类,一个皮肤偏黑的脸上满是青春豆留下的颗粒,就像是蟾蜍背上的皮肤,疙里疙瘩的;另一个是个胖子,留着很短的板刷头,猪头脸,脖子上有一条眼镜蛇的纹身。
看着这种形象的两个刑警,李涛的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他甚至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真正的警察。
这两个人是来干什么的?是来动武的还是来搞刑讯逼供的?抑或是来折磨自己的••••••
他现在的感觉,不是被抓捕的感觉,而是一种被绑架的感觉。
困惑、恐惧、思念、迷茫,令他身心俱疲。他无精力再去想太多,他闭上眼睛想自我调节一下情绪,这时,两个丑陋的刑警开始暴露他们在此的目的和职责。
“不准睡觉!”黑皮蟾蜍大声说着走到面前。
“也不准闭上眼睛!”猪头脸胖子紧跟着叫道。
李涛只好睁开眼睛,等待着他们下面的动作。
但是,这两个人下面的什么动作也没有,他们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悠闲地各自点起了香烟。
李涛明白了,接下来的状况可能要重复多次了,只要他不在笔录上签字画押,从现在开始,他的眼睛是不允许闭上的。
原先他以为,这些人为了达到目的,自己一定少不了会受皮肉之苦,现在看来只是一个睡眠问题。可是,他哪里知晓,这个睡眠的折磨,远远要比皮肉之苦难以抵挡。
一直持续到半夜十二点,李涛只要一闭上眼睛,马上就会招来黑皮蟾蜍或者猪头脸胖子的喝斥。而十二点过后,猪头脸胖子开始打盹,黑皮蟾蜍却丝毫不放松地紧盯着李涛的双眼,只要眼一闭,立马不是喝斥就是用手推他的脑袋。
到了早上五点钟,猪头脸胖子醒了,黑皮蟾蜍开始睡觉。猪头脸胖子重复着黑皮蟾蜍的行为,让李涛没有一秒钟的睡眠状态。除了上厕所,他就始终被戴着手铐坐在这受审的椅子上。
一夜没睡的他尽管有些疲倦,但太亮之后他的精神面貌没有垮,毕竟是正当壮年,熬一个通宵算不了什么,他以前在公司为了工作也不是没有通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