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柳飞独坐于房中,默默调息。待到天交二更,方才起身,推窗跃出,径往监房寻去。他白天听闻那二人所说,心中极是忧虑,不敢肯定那医者究竟是否华佗,遂决定夜间探一探那个黑房。
他在城中房顶上急速的变幻着身法,一路潜行。突然,柳飞伏下身形,轻轻咦了一声。却见在民房阴影之下,一个黑衣人亦是身法如电,变幻莫测。
柳飞凝神看去,心中却是大感奇怪,只因那人所施身法,竟是他隐神谷一脉的鱼龙三幻,只是看上去,似乎稍显生疏。
柳飞微一沉吟,当下将其他事情暂放,暗暗跟着那个身影,要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若是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说不得自己便要清理门户了。只是看那身影所去的方向,竟然也是监房所在,不由心中一动,难不成此人和自己竟是目的相同。若真如此,那自己大可不必费事,只需隐在暗处,给他些助力便是。
心中打定主意,已是随着那身影来到监房之前。见那黑影左右打量一番,直接取出一根绳索,微晃两圈,已是咄的一声轻响,扣在院墙之上。,随即,身形如同猿猴一般揉身而上。
柳飞看的大是摇头,心道这家伙怎么竟是如此大意。不先四周转一圈,就贸然往里翻进,若对方此时有埋伏,只需五十弓手,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方待要出手阻止,却又突然停下。
但见那人堪堪攀到墙头,却并未急于翻进,而是吊在那里,侧耳倾听。不多时,却见那人又是换了个地方,又是如此一番。柳飞方始明白,此人定是没有那种高来高去的本领。这才以绳索将自己吊起。以窥伺院内动静。柳飞见他细心,暗自点头。
如此,围着院墙一圈之后,那人才选了一处最为高大之处,缓缓攀上,却是暗伏下身子。静静的伏在墙头上。
此时他一身黑衣竟似已经与院墙融为一体,若不细看,定是难以发现此处竟有一人潜伏。那人不选别处,单选这最高之处,却是极为聪明的作法。一般人防御,定是会先防自院外伸入墙头的大树,接着便是那院墙低矮之处。那人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可见胆大心细之处。
柳飞通过神识。早将院内布置了然于胸。知道这高墙里面只有两个兵丁暗隐于花树下面。只是面对院内,想必定是想不到会有人自这个方向翻墙而入。但那人若是直接跃下,必然会惊动那二人,且看他能否发现,会怎样处理。
却见那人整个人突然变得极软,似是突然溶化一般,竟是贴着墙缓缓滑下,毫没发出一丝动静。柳飞看的大奇,身形展动间。已是立于旁边一棵大树之上。
凝目看去,却见那人一身黑衣,竟是连头带脸全部裹在黑布之下,唯余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漏在外面,此时背靠院墙而立,转头四顾。正自打量院内。不多时。便已发现那两个暗桩。
只见他似是取出什么物事,抖手射出。那两个暗桩顿时瘫软,倒在地上。柳飞目力超群,却也只是看到似是两根针形暗器,此际正钉在那两个暗桩的后脑之上,那两个暗桩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人射出暗器后,又等的片刻,方才轻轻移步上前,将暗器取回,插于腰间。便又猫腰向前潜去。柳飞暗叫糟糕,原来那人虽是精细多智,却始终是外家功夫,察觉不到房顶之上,和院内树上,俱有人暗藏其中。他若是只杀这外围两个暗桩,不再前行,定是不会被人发觉。可如他这般长驱直入,却是绝难不被发现。
柳飞摇头叹息,已是伸手自树上摘下一把嫩叶来。身形展动间,先那人之前,径往大牢方向而去。心念动间,一枚枚树叶飘出,已是将树间、房顶地暗桩尽数制住。只是这黑房面积似是极大,待到柳飞将那些暗桩统统制住后,再回头来寻那黑衣人,却是不见踪影了,竟不知他跑到什么所在去了。
柳飞无奈下,只得自己来寻。他展开神识,顿时四面八方地低语呢喃尽数入耳。这黑房中竟是关押甚多犯人,柳飞一时半刻却也难以分辨出华佗地所在,只是想到白日所闻,那医者似是受刑极重,便循着呻吟声大的方向找去。
他身形飘忽,如鬼如魅,那些狱卒兵丁但觉身边一阵微风拂过,再要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是暗自嘀咕,希望不是自己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哪还顾得上去多做察看,只是略一打眼,便自转身往他处巡视去了。
柳飞直入大牢之中,,整个牢中阴暗潮湿,气味难闻。众多囚犯睡梦中呼噜声、磨牙声、还有不断的惨哼声不绝入耳。柳飞身形不停,脚下却是丝毫没有声息发出,整个人如同在水面飘过般,竟是无人发觉有人侵入。里面仅有的几个狱卒也是在昏暗的灯火下,相互依着睡得甚是香甜。
柳飞察看了一圈,却是并未发现华佗踪迹,心下稍微放心,只是对日间所闻甚感奇怪,眼看这片牢房已是几乎全部看完,也未见到那二人所说地医者。只得暂时退出,再往其他牢房察看。
出的大牢,却见前方还有几个石室,微一沉吟,便趋身向前,及到第一间石室前,却见两个士卒正自坐在阶前饮酒,柳飞闪身隐在一旁,侧耳听去。却闻一个道“这人却是一张臭嘴,我若是丞相,早早将这厮斩杀了事,如何肯浪费米粮养着,却要咱们兄弟辛苦,整日守着”
另一人却是笑道“你也莫要唠叨,咱们这差事却是好的,至少这厮晚上也是要睡觉的,咱们也落得耳根清净。你不闻白日的兄弟所说,若非丞相严令,早便进去,一刀结果了他,也胜得被他那张臭嘴气死。”二人絮絮叨叨,只是咒骂不休。
柳飞诧异,却是谁这般大面子,竟让曹操如此对待,凑近石室窗上看去,却见室内一草榻上,侧卧着一个文士,面容微黑,眉接连心,鼻骨略高,紧抿的嘴唇上两撇胡须,即使在睡梦中,也露着三分刻薄桀骜之色。
柳飞正自揣摩之际,却忽听得东南角一片噪杂,随即竟是冒起几个火头。心中一惊,知晓定是那黑衣人身形败露所致,当下,顾不得再去研究那文士,身形晃动间,已是出现在喧哗的所在。
却见果然是那黑衣人,此际身后却是背负着一个青衣老者,那老者面容清矍,花白地胡须显见年龄已是不小。此际,只是软软的趴伏在黑衣人身上,双目紧闭,若非那微颤的胡须,几若死人。双手却是垂在黑衣人胸前,袍袖之上血迹斑斑,手却是隐在袍袖内,不知是否如日间那两个狱卒所言。
只是这老者却绝非华佗,柳飞暗感惊奇,但如日间两个狱卒所言,此老者必为忠义之人,自己既然碰上,却是不能不救。更何况还有个自己隐神谷的门人。
那黑衣人此时却仍是身法快捷,仗着鱼龙三幻,在众多搜捕的士卒中潜移穿插,手中此时却提着一把短剑,只是那剑已是色做漆黑,在月光之下竟也是毫不见丝毫光亮。
他初时便做好准备,早在多处放火,以引开追兵。只是此时各处火头渐小,周围士卒已是越聚越多,灯笼火把照射之下,将整个黑房团团围住,外面却是围着一圈弓弩手,只待将他赶出,便万箭齐射。
黑衣人却是明白,身形绝不稍停,直往花树之间,人群密集之处钻来钻去。手中黑剑却似地狱来的使者,不停挥出,已是众多士卒死于剑下。众士卒被激的怒火填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只是这人极是滑溜,身法诡异,却是难以合围。
外围指挥弓箭手的却是一个都尉,眼见里面乱成一团,自己弓箭手因顾忌射伤自家人,却是不敢放箭,遂果断下令,将所有围堵之人喝住,让让他们急速后撤,与那人拉开距离。柳飞暗自点头,此人却是极为明智。知道靠那些狱卒定是拦不下黑衣人,反会让弓箭手难以施展。
众狱卒轰然应声中,已是齐往后退,黑衣人眼见大急,若是离了那些狱卒,弓箭手没了顾忌,自己便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焦急间,却见西北角似是有几间石室,当下不再犹疑,身形展动间,急往西北角奔去。弓箭手却并不射箭,他们需要地是将人围住生擒,而不是射死,只要黑衣人不往外逃,便远远围着,将他逼到角落中才是,见他往石室方向而去,却是正中下怀。
柳飞眼见黑衣人已是落入对方算中,不禁摇摇头,他刚刚自那个方向过来,自是知道,那石室却是靠着一片山壁修建的,虽只是个小山,但以黑衣人的身手,却是绝难走脱的,看来只有自己出手,才能得脱了。当下,不再迟疑,身形动间,已是往黑衣人身边纵去。。。。。。。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