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瑜请教,柳飞定定的看着他,沉吟良久,却将琴取过,道“小友方才一曲高山流水,极是雅致。\\、/我这里便回敬一曲,请小友指教吧”言罢,深深看他一眼,不再多说。
周瑜微一错愕,瞬即明白。要知音律造诣到了他们这等境界,所弹所奏,便为心声、心境。柳飞欲要自己听琴,是看自己能否明白他的想法,认可他的境界。若是真的知音,定会有明确的说法的。
柳飞见他稍一愣神,便即释然,心中点头,暗思自己没看错人。他知道周瑜实为三国时代最为杰出的军事家,其战略眼光与战术运用,是此时谋士远远不及的。自己心中的一盘棋如能由周瑜来做,定会比自己做的更好。
当下,双手十指舒展,轻搭琴上。微一凝神,便即拨动。琴声淙淙而起,却并不响亮,只是低沉徘徊,一息三叹,似在诉说着什么不平,周瑜但觉一股抑郁之气压在心头,似乎看到一片荒凉景致,累累白骨,均向天仰首。随着琴声稍微的急促,似乎身子已是升空,但见大地之上,百姓拖儿带女,不断有人倒下,一片哀哭之声,周瑜直觉心弦颤动。
琴声渐渐高亢,柳飞十指轮动,琴声急促。琴音忽上却下,前调未止,后音已至,最后竟如有十七八具琴一起合奏般,却是毫不见乱,始终有两个主调领衔,不断交织、起伏和发展、变化。
那曲调低时似怨恨,似悲愤,高时。似不甘。似抗争,如同呐喊。周瑜但觉胸腔内一颗心,急遽跳动,周身感觉似被什么缠绕绑缚,有股难言的沉重压抑着,他不觉的扭动身体,要挣脱这种困境,他要站起来。他要冲破这股束缚,突然间,心中似有股明悟,自由!对,他要自由。那琴声似知道他之所求。随之愈加高亢起来。直如巨龙怒吼。凤鸣九天。终于,但觉周身一轻,已是腾空而起。
便在此时,却闻琴音又是一变,一股金戈铁马的杀气之音响起,似有一人,正挥斥方遒。铁蹄如雷。金铁交鸣,一往无前……
此时。时已酉时,见月光泻泻,清风徐徐,碧波荡荡,仙岛渺渺,天台巍巍,星汉迢迢。月光下,画舫上,一人抚琴,旁边二人却俱皆须发怒张,浑身颤抖。那抚琴之人面容萧瑟,十指轮动,玄起处风停云滞,人鬼俱寂,唯工尺跳跃于琴盘,思绪滑动于指尖,情感流淌于五玄,天籁回荡于苍天,仙乐袅袅如行云流水,琴声铮铮有铁戈之声,惊天地,泣鬼神,周围但听闻者,无不动容。良久,柳飞方十指停下,双手陡地一按,琴音顿止。唯闻周瑜、黄叙二人粗重地喘息之声。
半响,周瑜先自回复过来,眼望向柳飞,已满是钦佩。缓缓道“先生之技,已臻化境。瑜不如也。”语音稍顿,却又接道“先生悲天悯人,胸怀宽广,欲为天下谋,琴音中竟能奏出戈矛杀伐之音,其意瑜亦明了。”
说至此,起身整了整衣襟,长施一礼,道“先生既有济天下之心,还请明言教瑜,瑜也不才,愿为天下尽一份心。”
柳飞闻听,微瞌双目,缓缓道“小友当真考虑清楚了?”周瑜却不答话,只是将嘴唇泯了泯,面现坚毅之色。
柳飞微微颔首,方道“今天下不靖,诸侯纷争,究其因由,却是人心势也。此时,亦为罕见之大变局也。若欲早定乾坤,以靖宇内,则必施非常之手段。你且坐下,容我细细说之”
周瑜又施一礼,方自坐下。柳飞便将自己心中谋划,均仔细详实告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直把个周瑜听的目瞪口呆。良久,方深深长出一口气,道“先生好谋划,竟是如此大的一个盘子。只是,这计划千头万绪,环环相扣,若是有岔,岂不成空谈?”
柳飞微微摇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又岂能事事如意?你我既生逢其时,便当应势而为。便是有些遗漏错失,也只能在实施过程中加以调整了。若成,则我大汉将从新屹立,从而展现史无前列之辉煌。若败,却也不过是归于起点,比之现在也差不到哪去了。然我等尽力以谋,无愧于心。心安乐处,便是身安乐处了。”
周瑜闻听,点点头,沉吟半响,细思柳飞整个规划。不大功夫,便即面现坚定神色,道“即如此,瑜狂悖,便领了此任。只是,那人处,瑜何时相认?”
柳飞摇头道“却是不急,否则,必遭人妒。你需深潜其形,暗蓄实力。待时机成熟时,自可斟酌。”
想了想,又对周瑜道“我嘱咐你护住陆家后人之事,切莫忘却!”周瑜闻言,面容一正,坚定的道“先生但请放心便是,既得先生如此相托,瑜焉敢误事。待回头便即着手安排,以策万全。”
柳飞方自点头,又取出一个瓷瓶,递于周瑜道“这里有三颗丸药,你且收好。不可将之与人。此为专保你性命而设。切记切记!”
周瑜点头,郑重接过,仔细收了。柳飞起身,望着周瑜,微微一笑道“如今,大事我已是全交付于你了,望你莫负我望。今日之兴已尽,山高水长,你我容后再见。”周瑜亦甚是洒脱,躬身道“即如此,瑜恭送先生。”
柳飞微笑点头,大袖一展,卷住黄叙,身形动处,已是踪迹渺渺。周瑜恭立船头,望着柳飞远去的身影,思及这一日间,所遇之奇,实生平未有,此时想起,犹在梦中一般。
柳飞带着黄叙,径自回到租舟的渔家,想及周瑜,心中着实欢喜。对于周瑜,三国演义为了手法,对周瑜的形象,做了大量的扭曲贬低。但真实历史上,周瑜实为不世出地奇才也。赤壁之战,几乎便是周瑜一人的独角戏。且是唱作俱佳的那种。更兼历史记载,周瑜多谋善断,胸襟广阔。今日能说动周瑜加入自己所设定的战车,其意义之非凡,别人不知,柳飞却是直要忍不住放声高歌了。
黄叙见师父满面喜动颜色,不觉奇怪。要知师父素日虽多有玩笑,并不严肃。然似今日般几乎要手舞足蹈之状,实为天壤之别。当下,忍不住问道“师父,那周瑜当真可当如此大任?竟至师父如此欢喜”
柳飞歪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弟子,呵呵笑道“怎么?小子,是不是有些不服气啊?师父告诉你,我华夏地广物博,奇人无数!若论今世之才,单以军事来说,这周郎若论第二,几无人可论第一,最多能与他并论的也不过三五人耳。”
黄叙听地大感兴趣,忙自追问,其他几人是谁?柳飞呵呵笑道“你这小子,就是年轻,既然想听,便去和渔家商议,买了他地小舟,咱们便一发乘了小舟,顺着这大江南下便了。路上,为师再与你细说。”
黄叙闻听,点头应了,欢天喜地地去寻渔家商议。那渔家却是不应,道是即为周公子朋友,便将舟拿了去用便是,用完只消回头使人送回便是,就是不能送回也自无妨。素日,周郎对附近乡亲多有照料,所赐远超一只小舟之数了。便是今日柳飞租船所给之数,也自不菲。足以再打造一只新船。
柳飞想及终须有人操舟,便让渔家亲自驾舟相送,用完再由渔家自行驾回。渔家方才应了。自去安排舟楫,次日备的妥了,方请二人上舟,顺水直放下去。
师徒二人坐于舟上,黄叙便磨着柳飞说起昨日话题。柳飞却只是拿眼望天,并不多言。黄叙知道师父促狭的性子又犯了,无奈只得跑进舱内,准备了一番,又央着渔家整了些鱼鲜,端上船头。柳飞方满意颔首,与黄叙慢慢道来。
“若论机变诡道,第一人当推颍川郭嘉郭奉孝”柳飞抿了口酒道“此人年不过弱冠,但素有大志,加之天资极高,又肯用功,犹偏爱军事谋略之道,故造诣极高。只是他向来有意回避,非极熟悉之人不知其才,故现在声名不显。然实为鬼才也”
“至于第二人吗,你却应略略知道些,便是那挑动西凉大变的贾诩贾文和了。”柳飞说到这,看了黄叙一眼。黄叙面色凝重,点头表示知道。
柳飞接着道“此人却和郭嘉一样,向来低调,极少露于世人之前,于郭嘉之隐不同。郭嘉是未得明主之前,不愿被人所扰,故才隐匿。而这个贾文和却似是天生便喜躲在暗处,要么不动,一旦出谋,必是稳准狠辣,不留余地。当为毒士也。异日,你若遇此人,便有多远就走多远,否则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言罢,脸现郑重之色。只是,眼光中却颇有些玩味。
黄叙闻听柳飞所言,心中已是勾勒出一条盘起身子的毒蛇,正自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激灵灵打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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