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景元沈默不语,每一次升仙大会,黑龙潭总舵都会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其余分舵都是派出几位杰出弟子,柳景元也不是第一带领众多弟子参与升仙大会,对于种种规矩也早已熟门熟路,和总舵长老派来的弟子会面之后,便齐聚众人。
柳景元只是扫了一眼,几位黑龙潭弟子就不禁垂下脑袋,丁奉忖道:“这位师兄看似和蔼,其实手段硬的很,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定是发生了什么。”
柳景元早已和朝廷的人联络过,但看样子上面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无论他做什么,也影响不了上面的决定,只是本能察觉到这一次的升仙大会,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五色龙旗之中就属白龙的人和我们不对路,若是遇到什么刁难,直接给我打回去就行了,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人给我们扛着!”
丁奉一愣,没想到一向沉稳的柳景元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是他也不知道,这已经是每一年的惯例了,无论带队的弟子是谁,都会这么动员一番,以提高弟子的心气,显然,丁奉三天大门不出,没被寻到什么麻烦,但是有几个弟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看来也是隐忍到了极限,只不过柳师兄没发话,他们也不敢多动手。
丁奉看着各人脸上的表情,体会着他们的心思,暗暗忖道:“入世修行讲究体会人世百态,我虽从未脱离俗世,但也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难不成这也是一种……”丁奉年幼便无依无靠,在黑龙潭待久了,心底下也有了依恋,他自己也是朦朦胧胧有了些感觉,但又十分抗拒。
“修道人最怕俗事压身,惹出许多牵连,结下因果,道心不能圆满,导致许多人迈不进炼气成丹那一个坎,难不成我该寻个大山,躲进去不成?”
丁奉初踏修行路,还有许许多多关隘弄不明白,特别是在道门的心性修行这一关,总觉得玄之又玄,没什么办法来体悟,自己也摸索不出个头绪来,最后也只能叹了几声。
柳景元又吩咐了几声,便领着丁奉等人来到了这升仙法台,四四方方,逐层递减,四个角皆有符咒护持,谣传,这也是仙人遗物,是一件法宝,他人大多不信,但在丁奉眼中,这物件却有变了个模样,除了那繁琐的符咒,也有灵气慢慢汇聚,虽然称不上是一件法宝,但绝对是一件法器,而且至少有三阶,只是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法祭炼的。
因为没有见到大启天子,丁奉则望向那几位仙师,只是看了一眼,丁奉便确定那几人的确是道门中人,灵目流转,丁奉一眼就望见那几人头顶灵光,比常人不知要耀眼百倍,与之相比,自己也要逊色许多:“这几人,还真不是坑蒙拐骗的欺世盗名之辈,先天境的修道人在天子龙气面前可有不少的压力。”
但这些都不及这镇受在四方的大启军队,这四面传来的萧杀之气,让整个场面都有些发冷,这些黑衣甲士手持斧钺,一动不动,仿佛铁人一般,比丁奉见过的僵尸还是僵硬几分,在他们头顶灵窍中有一丝丝杀戮之气向上蔓延,凝成了一个三头六臂,身穿龙虎铠的巨大魔神,六只魔手持着刀枪斧钺戟鞭,面目狰狞,瞧着在场众人,仿佛稍有异动,便是雷霆一击。
丁奉自知自己有着灵目才可看清这些,要是那些普通人看到还不大骇地说不出话来,只是这种法术,连九极老道也没有提过,丁奉也完全不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好在他养气功夫不错,表面上十分沉静,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正当丁奉寻思这些时,一个太监吊着嗓子,喊了一声,拿着圣者昭告了几句,便走下了法台,过了一会,这升仙法台上一阵清风刮过,突然一个身穿道袍的老道士,手持着拂尘,拱手一礼,紧接着又有一个赤膊大汉,手捧着血红大刀,猛然朝着那道士后背砍去,搞了个偷袭,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不少人在心底里暗骂了一句,有些女弟子已经捂住了眼睛,怕看到这血腥的场面。
丁奉眼瞧着,这老道士身后一道青光闪过,那大汉的赤红大刀便被截成了两半,顺带着连他的脑袋也搬了家,一阵异味飘散了过来,这赤红大刀竟然顷刻间化为血水,流了一地,简直可以化为一河江水,只是这升仙法台上光芒流转,满台血水也就消散成空,若不是空气中还飘散着血腥味,这一切仿佛都是梦幻。连柳景元都没有看明白,而丁奉也紧紧是瞧了个大概,方才那汉子偷袭一击,并没有得逞,道士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器,从袖袍中一道青光飞了出来,连人带刀将那个大汉斩了通透,然后又钻回那道士的袖口中,除了那几位仙师,还有丁奉,很多人只是眨了个眼,便瞧见那大汉的头冲天而起,其余地就是那一地的血水还有漫天的腥味了。
丁奉暗暗嗟吁:“这汉子也太不识相了,看他那赤红大刀,定是用人命祭炼的,但有没有相印法门,那头顶血光,就算有人不杀他,到时候也会多灾多难,活活被自己害死。”这修炼一途,有法财侣地之说,这法排第一,就像这大汉,有了祭炼法器的手段,但是有没有驱动它的根本法门,不会发挥这件法器的威力,到头来还不是被人活活劈死,还造了无数罪孽,投到了地府还要受刑,甚至魂飞魄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一来一回,丁奉也看明白了,这升仙大会说是升仙大会,其实不过是一些道门弟子来斗法来着,就像耍猴戏一样,的确有几个是有真本事的,就像那老道士,还有几个就像那大汉,习得了点微末法门,其余便不得而知,还有得就是一些江湖术士,只会一些骗术,上了法台便被人一脚踹了下去,脸上挂不住,以后再也不敢来骗吃骗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