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的细心管理,让“血夕颜”的人全部训练有素,做事老练。天才‘蒙’‘蒙’亮,就有飞剑御风而来,孟溪跳下飞剑,匆忙的对着送他前来的清舒宫弟子道谢一声,快步走近了敖泽轩的房间。
昨日的较量,已经将繁华的客栈变成一片废墟。
“怎么样?”待孟溪把过了脉,紫萱焦急的开口,眼中担忧,无法掩饰。
孟溪有些担忧的瞥了眼一直抱着双臂倚‘门’而立的冷月心,沉默不语。
“莫鑫哥哥,你们先出去吧。”顿了顿,紫萱挤出一丝笑容:“去看看薇薇来了没有,泽轩伤的这么重,只有孟公子,怕是忙不过来。”
冷月心皱皱眉,不予回答。直到清舒有些局促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这才万般不愿的随着清舒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紫萱的声音微微颤抖:“孟公子,说吧……他?”
“九王妃,九王受了重伤,又中了一记‘毁魂散’,想救治,实在是难……”说到这里,孟溪也舍不得再说下去。医者,以善为本,他是名医,是妙手回‘春’的医界奇才,他……
“孟公子,难道泽轩他……他……”说不下去,声音有些哽咽,紫萱忽的感觉那么的后悔。早知如此,她便不该和他赌气……泽轩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两个,竟然还在冷战!
“救,倒是有个方法,只是——”
“没事儿!”有方法吗?那真的太好了!紫萱连忙打断:“再难我也会想办法的,孟公子,您一定要帮忙啊!”
久久的凝视着敖泽轩那反常的结上了冰霜的脸,孟溪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殿下受伤之后,中了‘毁魂散’。此‘药’是北冥星君北杰霄倾尽毕生法力所凝成的奇‘药’,可以将对方冰封,却能保持他的意识清醒。所以……现在,殿下无时无刻不在受炙热之苦。随然表面上他身上结满冰霜,但他的体内,却是炽热无比。受尽折磨之后,他才会死去。”
紫萱的脸‘色’愈发惨白,紧紧的咬着下‘唇’,她告诉自己,她不能垮,她要撑下去。这是孟溪在告诉他泽轩的状况,她一定要听下去,不然,怎么配合孟溪救泽轩呢?这不是普通的小伤小病……
“要救他,要保证三个条件。”顿了顿,孟溪凝视着紫萱,直到紫萱的目光中有了坚定,他才放心的说下去:“第一,要有普陀山灵池之中的‘七彩雪莲’作‘药’引,陪着‘回魂散’,给他服下。这‘七彩雪莲’薇薇那里就有,且是随身带着的,至于‘毁魂散’,我一直随身带着,不必担心。”
“第二,要一种特殊的血。”顿了顿,孟溪避开了紫萱那满是希望的目光:“王妃,你还是放弃吧。不如给殿下一剑,让他痛苦的了断……”
“不——”叫出声来,紫萱上前,竟是一下子跪到孟溪身前:“孟公子,我求求你,你告诉我那是什么血?我‘弄’得到的,就是翻天地改江山,我也能给他拿到的!”
只怕,这血覆天地改江山,也未必拿的来。
孟溪慌‘乱’的去扶紫萱,紫萱却死死的跪着不肯起来,他只能服软:“王妃,你起来,我告诉你。”
“那血,其实很好‘弄’,只是怕王妃不肯用。”目光闪烁,目光躲闪,那人是谁,孟溪心知肚明。当她呱呱落地的那一霎,她的与众不同,便已经让天地为之变‘色’。
“谁的血?”咬着‘唇’,紫萱忽的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沉默,良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孟溪才艰难的开口:“据我说知,是……情遥郡主。”
什么?是……情遥?紫萱的心一疼,随即皱紧了眉‘毛’。身体肤发,受之父母,让情遥滴血为生父解毒,并非不可,只是……她尚且年幼。
“要多少?没有别人可以代替吗?”那人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九霄天帝,她紫萱也要反上九霄夺来那血。
皱眉,孟溪沉重的叹了口气:“就是‘抽’尽她浑身的血,也不够用。至于代替……”顿了顿,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是实话实说,那就只能告诉王妃,王妃的血,稍加处理可以代替,只是……”
“只是什么?”利落的‘抽’出宝剑,随意的扔到一边,紫萱‘露’出手臂,伸到孟溪身前:“要多少血,取便是。”
“王妃需要服用一种毒‘药’,然后,血才能成为替代品。情遥郡主的血之所以可以代替,正是因为她父脉为殿下,她的血中含有致命的毒素。给殿下服用的血,不仅是用来治疗,也是要用来以毒攻毒抑制毒‘性’的。王妃的血虽然有治疗的功效,但……”
咬咬嘴‘唇’,紫萱知道,她不可能把情遥推出去。
情遥还小。更何况,那是她的骨‘肉’。没有情遥的降生,她,不可能会到泽轩身边。只有……用她的血。
“什么毒‘药’?”冷冷的抬眸,紫萱的眼底,有一丝赴死的淡然。
“这东西,清舒姑娘一定有。叫做‘天堂丹’。”顿了顿,孟溪面纱带了警告之‘色’:“但,还请王妃在此之前考虑一下第三个条件。否则,等王妃服毒,恐怕,再无多少时日多少‘精’力了。”
轻轻地垂眸,紫萱暗自责怪着自己的失态。即便是如此……她,依旧应该理智冷静不是吗?
“‘毁魂散’配合‘七彩雪莲’可以快速治疗殿下受损的经脉,那血可以压制毒‘性’,要想让毒‘性’彻底消除,还需要借轮转三界之力,逆天而为,强行将这个世界的人送到外界。”顿了顿,孟溪眼前浮现了他来的时候,看到的金若怡那残破的尸体。他顿了顿,清晰的说道:“有这个能力的,只有三界圣‘女’。前任圣‘女’金若怡已死,所以,王妃要迅速寻找新任圣‘女’,说服她逆天而为,轮转三界。为殿下驱毒尽力。”
目光微冷,紫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若怡姐姐没死。”
见孟溪不解,她淡然的伸出手来,将水髓‘玉’的子‘玉’亮出:“若怡姐姐若死了,水髓‘玉’的母‘玉’会将子‘玉’召回。至于那死去的所谓的‘金若怡’,根本就是北杰霄的一枚弃子。”
什么?孟溪抬眸,满满的不信。
“不可能,那死前的人的确是千年狐妖的金家血脉,怎么可能不是金若怡?”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紫萱莞尔一笑,眼底恢复了原来的清冷理智:“孟公子,‘天堂丹’的事儿,就麻烦公子了。我,这就去找若怡姐姐。”
天音楼,旧址。
一袭白裙,在夜‘色’中格外的耀眼。站了良久,终于,抬起纤细的手指,触碰了那早已找到的机关。
一个隐秘的石‘门’打开,在灰尘飞舞间,紫萱走入熟悉的密道,微微低着头,长而卷的睫‘毛’上,一抹水‘色’。
她还隐隐的记着,那日,刚刚到了客栈,她目光瞥到那黑衣‘女’子的时候,她身上那清冷而妖媚的复杂气质,让她的心猛地一震。她当时就在奇怪,为何,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可以,向若怡姐姐那样把两个截然不同的气质‘混’为一体。
她还隐隐的记着,那次,再回客栈,在客栈柜台上无数泛黄的账本之后,隐隐‘露’出的一根断了的弦。还记得在堆满杂物的角落里,有那么一处,刻意打扫的一尘不染,放着一个被无数桌面挡住,却还是‘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角落的那张绝世古琴。
她还清晰的记着,当那黑衣‘女’人出现,将敖情遥护在结界之中的时候,看着敖泽轩的眼里,有感动……她还清晰的记着,那黑衣‘女’人带走北杰霄的速度,是那么的快,她的轻功,又是那么的绝世。
睫‘毛’上的一抹水‘色’,微微颤动,随后,便有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紫萱知道,紫萱从那一刻就知道,那个黑衣的‘蒙’面‘女’人,才是她的若怡姐姐。那个躲着她,不现身的‘蒙’面‘女’人,才是她的若怡姐姐。
那日,给她下了‘药’的,正是金若怡。只是,这个金若怡,是真正的金若怡,是那个黑衣的金若怡,而不是,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假扮的金若怡。
若怡姐姐想她走,大概,是她一如既往的预料到了北杰霄的动向。她知道,知道北杰霄会来和他们争个鱼死网破。紫萱知道,金若怡无情,但,却是最专情的。北杰霄,敖泽轩,她不希望任何人受伤。所以,她想尽了办法,让她们离开。
但,那个假冒了她的人,却不是这么想的。那是北杰霄的部下,那是北杰霄的棋子,她,要他们回去……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一切又都脱离了计划。
紫萱的拳头,攥紧了。
她知道,若怡姐姐的伤,不会好的这么快。那日,她救走北杰霄,一定是大伤元气。如今,再让她开启水髓‘玉’,轮转三界,是不是……有些过分?
那长长的甬道是那么的短,终于还是到了尽头。
站在甬道前,紫萱终于抬起了眼眸。泪眼之中,她看到了那个背对着她,手抚在北杰霄后背上的虚弱身影。她凝神看着,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终于,黑衣‘女’人,停下了手上的治疗。将昏‘迷’着的北杰霄温和的放倒,让他躺在柔软的‘床’上。黑衣‘女’人不紧不慢的回过身,低着头,然后,在紫萱的目光注视了她良久之后,猛地抬起了那对眸子。
那是一对血红的眸子。
已经没了原来摄人心魂的冰蓝‘色’,全是……血红。红的凄美,让紫萱透过那红,看到了无尽的折磨,无尽的痛苦。
“你来了。”沙哑着嗓子,黑衣‘女’人向前走去,再没有原来那温润柔媚的嗓音,这个昔日的‘花’魁,嗓子,彻底坏了。和紫萱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顿了顿步子:“怎么,有事儿,不想现在就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