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敖泽轩俯下身去,附在紫萱耳边:“你快临盆了。79小說”
“我知道。”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但,她又如何受得了今天的情况?目光愈发‘阴’冷些,纤长的十指狠狠地扣入被子,紫萱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你马上滚出去,这里,没你的事情!”
“可是,即将降生的,是我的孩子。”嘴角带着一丝笑容,敖泽轩铁了心赖在紫萱身边。看着紫萱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他不知道他心里是悲是喜。
手,轻轻地抚‘摸’上了腹部。
紫萱的眼底,迸‘射’出丝丝的冷厉,还有,便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戾气:“敖泽轩,你大可以在这里赖着不走!五年之前,我是有备而来,那小产,当真是装的。但,今日,却是你暗算了我,我可什么道具也没有!”
抬眸,清冷的紫眸就那么从容的看着敖泽轩,紫萱,不像是在开玩笑:“你不滚开,一会儿,要是有一滩血水从这**上溜下来,那可不是什么假的!”
看着那清丽的面容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敖泽轩从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似乎真的做的有点过了?略微一想,他才回过神来。想必,是因为他提到水祭遥的‘性’格,不小心让紫萱想起了金若怡吧?
第一次,他没有较劲。
他知道,他,怕是没办法和此刻的紫萱较劲。
他想让孩子早些出生,不过就是想紫萱忙一点,忘记金若怡,走出那‘阴’影罢了。
有些犹豫,但,还是决绝的站起了身。敖泽轩深深地看了紫萱一眼,回身便走。
在他离开的那顺,紫萱本就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更是水汽朦胧。心底的痛,愈发无法忽视,却是让她无力逃脱。她紫萱,就那么不堪吗?就那么走不出痛苦,以至于,要让敖泽轩用这么过分的手段帮助她走出痛苦吗?
不,不,不!
她不是!
她不是那样的!
还不等她更气愤些,腹部的疼痛便是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
紫萱有些‘迷’‘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真的不知道。当初,生祭遥的时候,根本不是用妖力催生的,而且,当日,还有若怡姐姐陪在身边……
想到金若怡,想到已经不在人世的金若怡,紫萱腹部的痛,似乎更猛烈了些。
那轮灿烂绝美的落日,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一轮孤月悬在空中,却是猛地向紫萱扑来。
‘迷’‘迷’糊糊的,紫萱抓紧了被褥,却又有淡淡的绿光在房间外升起。房‘门’被打开了,紫萱听见有人走近来,那木制的地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她想将她赶走,却无力起身。
“紫姐姐,你别怕,很快就好了。”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确实让紫萱的心,没有丝毫的缓解。
是孟薇儿,此刻,陪在她身边的,是医术卓绝的孟薇儿。但,这医术高明的‘女’人,真的能让她心安吗?没有若怡姐姐,她,当真能安心吗?
眼角的泪水,凝结的那么的毫不犹豫。痛,还是很痛,但,有她的心痛吗?
她忽然想笑,可是,刚刚张口,却痛的让她的呼吸都被凝滞,以至于,根本发不出声来。她,是不是很可笑?她躲了那么久,为何要出来?
她,就从来没有逃出过敖泽轩的手心不是吗?她,根本不是对手,从始至终,她都是他的玩物,他想怎样,她就要怎样。她心甘情愿的时候是,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时候也是。她,一定是按着他的意愿去成长,去改变。她,总是千般不愿,现在,也改变不了事实不是吗?
事实就是,她,要为他生下第二个孩子。
已经感觉不到痛,耳边,竟是渐渐地响起了曾经,若怡姐姐弹奏过的那么美的曲调……
“紫姐姐,你要撑住啊!”孟薇儿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除非她想,否则,谁能‘逼’迫她振作起来?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水祭遥,但,现在,水祭遥还能留得住她吗?她腹中的婴孩,将要叫那个‘混’蛋父亲!
紫萱忽的很恨敖泽轩。也许,是因为,她终于承认,她,不是他的对手。
无视了孟薇儿的呼唤,任凭孟薇儿焦急的将内力缓缓输入她的身体。她封存了自己的妖灵,就如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那样,什么也不做。
包围房间的光芒愈发浓郁,紫萱知道,那是在外面守着的孟溪在为她输送内力。但,她只是苦笑。她,会天真的以为他们都是为她好吗?
对她好的,只有那么三个。雪柔,若怡姐姐,月心哥哥。但,如今,还有人在她身边吗?没有了!雪柔死了,若怡姐姐死了,月心哥哥,不见了。
意识,一点一点的模糊了。让紫萱什么也感觉不到。开始的时候,她还知道孟薇儿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但,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她知道孟薇儿的手未曾离开,但,自己的指尖,却没有丝毫的触觉。
眼前,模模糊糊的,浮现出了若怡姐姐的笑颜。浮现出若怡姐姐抚琴的‘摸’样。
清灵的琴声,从金若怡的指尖缓缓流出。琶音,泛音,颤音,‘揉’弦,尽是完美。
那清灵的琴声,展现了那样一副富有生活气息的清丽画卷,曲子缓缓流淌,描述着江南‘春’夜的景‘色’,如同月光照耀下的万里长江画卷,寄寓着游子思归的离别相思之苦。
&nbs
p;紫萱的心,是那么的缩紧。她茫然的睁大了双眼,她明明知道这不过就是幻觉,却,依旧不肯放弃。她,害怕她一眨眼间,就什么也没有了……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一曲思念,一世绝恋。
她还记得,她曾经那么天真的问若怡姐姐,姐姐喜欢过别人吗?她观察着金若怡的反应,是那么小心翼翼的问着,爱的感觉,是这曲子般的苦涩吗?
现在,她知道了。果然,就是那么的苦涩。她可以忍受任何的苦,唯独,这敖泽轩给她的情殇,她无论如何也不知道怎么平复。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怎样的悲凉,怎样的思绪,怎样的无奈呵……
爱,是一种终身监禁。真爱也许有,但,什么时候才能到了她紫萱的身边?
爱是一种惩罚,如挚爱连读就是债,那么,她是不是该如同金若怡一般看淡一切?
那凄美的曲调,越发清晰了些。其中,却多出了丝丝和记忆中的曲调不同的令人安心的意味。
紫萱的心,在那一刻莫名其妙的放松了些许。
无力的睁着的大眼睛,终于有了焦距,那么无力的看着房顶,腹部的疼痛,又从虚无中明显起来,回到她的身体里。紫萱的十指,依旧狠狠地扣进了被子,整个人,还是被那痛苦翻天覆地的折磨着。但,目光中,一点点的多了些许孟薇儿熟悉的冷冽。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紫萱罢……
不知何时,敖泽轩已经出去。负手站立,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
耳边,回‘荡’着那金若怡才会的曲调,此时,他的神经,已经紧绷。
一曲终了,里面传来孩子清脆的哭声,但,敖泽轩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丝丝的苦笑。回头,他有些艰难的看向里面走出来的孟薇儿,沙哑着嗓子,他有些疲劳:“萱儿还好吗?”
孟薇儿甜甜的一笑,已经许配他的人她,依旧是那么的清纯:“没事儿,只是太累了,昏睡过去了。”
太累了……昏睡过去了。敖泽轩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她,是因为安心了,所以,才放任自己睡过去了吗?但,他又是怎样的了解她啊……若不是那琴声,她,又怎么可能睡过去?
“恭喜殿下,是个郡主。”
“嗯。”敖泽轩淡淡的点了点头,他抬眸轻轻地掖了掖挡了他视线的襁褓的布料,看着里面那鲜活的生命,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那小小的婴孩看见他,竟然扬起了嘴角。
“殿下,你不高兴吗?这孩子,和你多亲近啊!”
是……很亲近啊。那,是他的骨‘肉’,怎么会不亲近呢?但,他心里,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请孟薇儿替他照顾着孩子,他转身,走向那片他从未涉足的低洼谷底。
他知道,那琴声,就是那里传来的。那个,让紫萱心安的声音,在那里。
屋里,**上,紫萱轻轻地睁开了那对布满了水汽的眼眸。费了很大的力气,她强撑着,坐起来。
抬手,轻轻地将及腰的长发撩到前面去,紫萱沉默着,手指在空中凌空滑过,再停下,便有一个木制的梳子在她手中。
她顾不得产后虚弱的身子,她,想要离开。
一下下,她梳着她的长发。
那发丝,终于顺了。但是,她的心,顺了吗?苦笑一声,紫萱知道,她的心结,怕是永远也打不开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恨谁,她只是知道,她的心,堵得厉害。
身子还有些不稳,但,好歹还是支撑着站起来了。房间是她的,她熟悉得很,八年了,这里一点都没有变。她从‘抽’屉里取来了纸笔,默默的研好墨,拿起‘毛’笔,轻轻地沾了沾墨汁。
就要落笔,却是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她要离开了。她该‘交’代什么呢?她不会说类似于劝敖泽轩照顾好自己,不要想她的话,她也不觉得她应该说什么照顾好水祭遥的话,她只是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她心里放不下的又是什么。
她相信,她在敖泽轩眼里,已经什么都不算。他,可以毫不顾及她的感受那么伤害她,想必,她在他心里,早就没了原来的位置,只怕,她的离开,再也不能惊起什么‘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