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果然够贪心!
人心不足蛇吞象!
人家刘莹莹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典型的大美人一个,又不像辛洁那样实在拿不出手,何需调整?
陈大富这种人真不知道满足,那话一出,周念尚未发火,他旁边的刘莹莹倒率先不乐意了。
女人也是要面子的,当丈夫的求人改她的脸蛋,这不摆明了嫌弃她么?
玉手猛抬,刘莹莹一把揪住了陈大富的耳朵,用力扯了一下,嘴上气哼哼问道,“陈大富,你到底几个意思?莫非你认为我的姿色不尽人意,配不上你?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副尊荣,我哪点儿配不上你了?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瞧上你这样色迷心窍的花心大萝卜,你还有脸求小神仙在我脸上动刀子,你真好意思的!”
若是放在以前,刘莹莹是断不敢对陈大富耳提面命、吆五喝六的,可是如今,情况却大为不同了,她现在怀上了陈家的子嗣,自是母凭子贵,又有着陈家老太爷给她撑腰,地位简直一步登天,平时不咋呼那是给陈大富面子,真要是发起火来,怕是连陈家的老太爷也要让她三分!
“你们敢欺负我我就饿死你们陈家的种!”这是刘莹莹当初在陈老太爷面前使的能耐,别看她说话够冲,但效果却十分显著,一句话就把陈家上下吓了个半死,心说这个娘们是真厉害,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陈家还是忍了下去。
二人准备来结巴家的时候,陈老太爷就对陈大富千叮咛万嘱咐,哪怕是发生天大的事,你也要头一个保护你媳妇,她若是掉根汗毛,我定拿你是问!
陈大富膝下的孩子是挺多,但却没一个让陈老太爷中意的,没有继承陈家的优良血统和惊人的天赋,再多的孩子又有个屁用?无非是多了双筷子吃饭,将来多个人说话罢了,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里所谓的“后”,可不单单指有孩子那么简单,尤其是对于大户人家来说,子孙后代的能力和天赋事关整个家族的未来,所以陈老太爷才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刘莹莹身上,将来她若是生个男丁,再聪明伶俐一点的话,他们陈家可就后继有人了。
“哎吆吆,疼,疼啊!”陈大富的耳朵都被揪红了,把脸贴过去用手一挡,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
刘莹莹一脸冰冷地看着他,“哼,你还知道疼呢?不疼你怎么清醒?算盘都打到我的头上来了,肥了你的胆!莫非你不想要儿子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摔一个?我快站不稳了,要是滑胎丧了子,我看你如何跟父亲交代!”
“啊?”
陈大富两眼一蹬,顿时心急如焚,急忙冲了过去,“哎吆吆,我的小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你……你别老站着生气,你这样我害怕,你快坐下,快坐下嘛,当心你的身子骨。”
陈大富一脸殷勤地扶着刘莹莹,搁手里怕摔了,搁嘴里怕化了,当下只能捧着,生怕对方上来急脾气,办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哼,那你还想让他给我调整么?”
“不了,再也不敢了,之前那些话,你就当我是放了个屁,姑奶奶,你还是老老实实坐着吧,我现在的心都扑腾扑腾的,你可千万别吓我。”
“哼,算你有良心!”
眼瞧着陈大富服软说好话,刘莹莹这才略感满意地坐了回去,可坐下归坐下,她的气可没有全消,自诩天生丽质,美貌绝伦,陈大富恳求周念办的那件事她咋想咋觉得不痛快,略微耸了耸肩,她忽然埋怨道,“喂,你就光让我坐着?挺大的人了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不知道疼疼你老婆?还傻站在那里干嘛?我现在肩膀很酸,快过来给我揉揉!”
“哦,是是是。”陈大富闻言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开始伺候。
唉,男人做的这个份儿上,也算是被逼无奈、活活遭罪了,一切都为了个啥?还不是为了孩子?
一旁的辛洁若有所思地瞧着他俩,心中忽然有些百感交集,五味杂陈,陈大富这人虽然有时让人恨得牙根直痒痒,但就他对待刘莹莹的态度来说,倒是担得起“好男人”三个字。
“唉,我啥时候才能像她那样,也让俺家里的伺候伺候我呢?”
辛洁心里自问着,想要孩子的愿望也越发的迫切起来。
她是真着急,毕竟都过了三十岁了,整日里杂务缠身,有一大堆的杂事等着她去做,要是老祖的病好了还好说,可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他老人家俩眼一闭,再蹬腿翘了辫子,那家里的一大摊子事儿可就全都落到她身上了,她哪里有空惦记自己的孩子?
辛洁本就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主,一想到这些个问题,顿觉压力很大,索性迈步朝周念走去,先解决老祖的问题再说。
“那个,小神仙,之前你我的承诺我定会履行,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老祖如何?”
“现在就去?”
“嗯……最好是现在,他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有些贪睡,我看现在去正合适。”
“那好,麻烦你在前面带路。”
“嗯。”
点了点头,辛洁带着周念朝老祖那里走去,刚走几步又忽然停住,似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夫君,这几位客人麻烦你好生招待,老祖素来喜静,不想有太多的人过去打扰,只有我和小神仙去就可以了。”
“哦,夫人快去快回。”
回了一句,结巴开始招呼客人。
跟着辛洁走到后院,不远处是一处僻静的小院子,与会客厅只隔了一道长廊,最里边的那间屋子,就是老祖所居住的地方。
小院子不大,周围修葺地也很平整,道路两旁种着开的正盛的樱花树,最靠近屋子的一棵樱花树上,此时正挂着一个精致的鸟笼,里面关着一只好看的黄莺,正在叽叽喳喳的叫,声音并没有像一般黄莺那样悦耳清脆,鸣声之中,倒平添了几分哀鸣与凄凉。
“嘶……这鸟……”走到鸟笼子的下方,周念忽然停了下来。
辛洁指了指笼中的黄莺,抿了抿嘴唇,略带有一丝哀愁道,“唉,它叫雀仙儿,老祖养了它快两年了,平时没事的时候会带它出去透透气,可自打老祖生病之后,它似乎也不怎么吃喝了,叫声也没以前悦耳动听,放它出去过几次,它却死活不走,也不知为何。”
周念听闻,幽幽叹道,“唉,或许是你们老祖养的时日多了,养出感情来了,它舍不得走,倒是挺忠诚的,比世间某些负心之人强多了。”
“唉,或许吧……”辛洁看着鸟笼感慨了一句,少时慢慢低头,指了指前面的屋子,“那个,小神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好。”
周念不再看那只黄莺,跟着辛洁走进了屋子。
两人刚一到门口,一名小丫鬟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许是刚刚听到了有人说话,索性拦下了周念和辛洁,脸上带着一丝警惕,“你们是……”
“呵呵,翠姑,莫非连我都认不出来了?”轻笑一声,辛洁主动上前。
“啊?这个声音是……夫人?”被叫做翠姑的小丫鬟先是一愣,接着脸上布满了吃惊,朝着面前的辛洁不停地打量了许久,老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夫人……您真的是夫人?”
“呵呵,瞧你这丫头说的,除了我,何人能学到我的声音?”
“呀!夫人,您的脸……您的脸怎么?”
“呵呵,变漂亮了是不是?”
“这……这哪是变漂亮了,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翠姑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用手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觉得疼,不由地惊叹了一句。
辛洁可从来没听到过别人如此的夸赞,虽然她平日待下人挺好,但少不了某些脏心烂肺的卑鄙小人数祖忘典,忘恩负义,不念她的好却乱嚼舌头根子,表面上尊称她一声夫人,但背地里,却诛心地叫她丑八怪、丑婆子,只是没被她逮到罢了。
翠姑则是属于那种心直口快、忠于主人的忠仆,不然她也不会被安排到伺候老祖这样的大事上来,只要她一开口,那说的一定是发自身心的肺腑之言,真真正正的大实话。
脸色略微一红,辛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再高的地位总归也是女人,也会在意别人对自己容貌上的看法,轻轻在翠姑的小鼻子刮了一下,害羞笑道,“呵呵,这事儿说来话长,我日后再与你细说,你先带我去见老祖,我找他有要事。”
“是,夫人请随我来。”翠姑点点头,然后伸手推开房门,带着辛洁和周念走进屋里。
“咳咳……”
刚一进屋子,一股子浓烈的烟味立刻扑面而来,熏得人只呛鼻子。
辛洁眉头一皱,不由得捏了鼻子,脸色略微有些难看,忽然冲着翠姑大声训斥道,“翠姑,你好生胡闹,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许老祖抽旱烟,你怎么又让他抽上了?莫非你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是啥情况?你想让他老人家的病情再度加重么?”
“夫人,我…..”
“咳咳,小洁,你别怨她,是我自己要求的。”
轻咳一声,躺在床榻上的老人忽然坐了起来,吧嗒了一口手里的旱烟,微微张口正要吐,可当他看到从外面进来的三人时,他顿时就愣住了。
“你……你是谁?干嘛学小洁说话?”
老祖显然也没认出辛洁,手拿烟杆还没得到回答,却看到辛洁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就将他手里的旱烟给夺了下来。
粉拳紧攥烟杆,辛洁气哼哼道,“抽,抽,我让您抽!你怎么一点健康意识都没有?这个破烟有啥好抽的,熏完自己再熏别人,这不是祸害人么?您别怪做小辈的责备您,老祖,您可是我们慕容家的主心骨,您的身体要是垮了,让我们这些小辈怎么活嘛!”
“嘎嘣!”
责备一句,辛洁一把就将烟杆掰成了两段,气哼哼地丢在地上,行事那叫一个果断。
老祖略微一愣,褶皱的老脸不由地抽动了一下,瞪大眼睛瞧着眼前的女子,小声嘟囔道,“嘶……这声音和性子倒挺像我们家小洁,可是你的样子……”
“启禀老祖,夫人她的容貌的确改变了,方才我也没认出来,但她绝对是夫人。”一旁的翠姑忽然插嘴道。
“什么?你说她是小洁?”
“是的。”
“这……这咋变这么漂亮了?”
“哼,我变啥样您先别管,就您偷偷抽烟这件事,今日我得与您好好说道说道!”辛洁突然插嘴,别的问题上她可以让步,但就老祖抽烟伤害身体这件事上,她却死活不让。
老祖听闻猛一拍大腿,当下就笃定了一个事实,“对,没错儿,你绝对是小洁,旁人在我抽烟这件事上没这么大的火气,我现在可以确定了。”
辛洁,“……”
周念,“……”
翠姑,“……”
敢情这老头的思维有些慢半拍,也不知是因为年龄太大导致智商退化的缘故,还是刻意在逃避辛洁的纠缠,略微迟疑几秒,他忽然乐呵呵道,“呵呵,小洁,你要是不发火我还真就认不出你来,在咱们整个慕容家里,也就只有你才能有这种无视我身份的气势,难得,实属难得,果然是我们慕容家的好媳妇。”
“您……您别岔开话题,快告诉我您为何偷偷抽旱烟,都说了那么多次了您都不听,您这是故意给我们心里添堵么?”
老祖闻言,忽然低下头去,“唉,你们都是我的后辈儿孙,我就算再老糊涂,也不能坑害你们不是?老祖我这样做,是有苦衷啊。”
“苦衷?您有什么苦衷?”
“唉,愁得慌。”
“哈?您有啥愁得慌的?”
“唉,我之所以偷偷抽烟,一来是因为烟瘾犯了,身体承受不住,想着日后若是进了棺材,就再无福消受这口了,这二来,则是我心里发愁,有一件事老堵在我的胸口,不抽烟不能排忧解愁。”
“有一件事?”辛洁好奇了,“什么事?”
“这个……”老祖略微迟疑,有心想说点什么,但却欲言又止,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说给你听也是徒劳,这个秘密,还是让我带进棺材里吧,我乏了,想睡会儿觉,你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就先出去吧。”
说完他便侧身躺了下去,只把背影留给屋里的三人,明显是要撵人了。
辛洁见状突然皱眉,此番前来她还有要事,自然不会轻易走掉。
就老祖偷偷抽烟这件事上,辛洁心里虽然很愤怒,但总得分个事情的轻重缓急,就目前而言,她觉得还是先给老祖治病要紧。
打定了注意,辛洁也不在抽烟的问题上再做纠缠了,迈步上前抱了抱拳,轻声说道,“老祖,我有一件要事想向您禀告,麻烦您晚点再睡,不知可行?”
“要事?”老祖慢慢把头扭了过来,“什么事?”
“这个……老祖,恕我直言,您现在所患的怪病,或许有人能治?”
“嗯?”
老祖可就坐起来了,毕竟能让辛洁这种心思缜密的人所能中意的药师,实属不多,想来对方一定有两把刷子。
轻轻扬了扬眉,老祖沉声问道,“是什么人?”
“嗯……就是这位小兄弟。”辛洁把手一引,直接指向了周念那里。
“他?”见到对方的模样,老祖的脸色突然轻蔑了起来,“呵呵,他不过是……”
“我不过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黄毛小儿,如何能给人瞧病?老人家,您是不是想说这个?”这类的对白太没有深度了,周念早就猜到,索性先声夺人。
“啊?”老祖听闻顿时怔住,对方一下子就抢走了他的话,立马让他觉得眼前的小孩非同一般。
“喂,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些话不是应该我说么?”老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里竟透着些许的孩子气。
周念轻声笑道,“呵呵,老人家,我若是按照套路出牌,又岂能入得了您的法眼?那些世俗之人的偏见咱还是一笔带过吧,既没深度又味同嚼蜡,说多了您就不觉得心里烦气么?”
“哈?”很是惊讶地张了张嘴,老祖眼中突然爆射出一缕精光,自是从没见过如此特立独行的小子,不但让他有些意外,更平添了一种赏识,“嘿,小子,你说话倒是挺瓷实的,不错,老头子我很欣赏你这种胆色,就之前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还真就想把你赶走,可你一开口说话,我反倒对你产生兴趣了,难得,的确难得啊,哈哈哈……”
“呵呵,老人家谬赞了,我能耐行不行,还得等我拿出真本事来才能断定,您若是信得过我的话,不妨让我一试,看看我到底有几斤几两如何?”
“哈哈哈,好小子!就你这脾气,很对老夫的路子,你这个药师啊,老夫我破例接了,若是你真能把我给瞧好了,我定不忘你的大恩!”
“呵呵,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抱了抱拳,周念迈步走了上去,开始为老祖瞧病。
一旁的辛洁都有些傻了,明明准备了一肚子的好话要引荐周念,万没想到,人家三言两语就把老祖给唬住了,就这种毛遂自荐的本事,不得不让人佩服。
她哪里知道与人交流也是需要讲究技巧的,好话说了一大堆,总归胜不了“独特”二字,以往的引荐方式说再多也没用,套路多了反而会觉得腻,倒不如推陈出新,反其道而行之。